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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虐到肝疼的军婚小短文?
这是我看过的最为“现实”的科幻小说。
故事的讲述者是主角的儿子,他的父亲是一个顶级富豪。
父亲给儿子一直以来的印象都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直到最近。
他的父亲最近发现自己得了癌症,而且进入了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但父亲疯狂的想要为自己延续生命,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要将自己的大脑移至到一个健康的身体上,全然不顾这种移脑手术从未有任何医生在人身上实施过。
但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
富豪很快找到了愿意为他实施手术的医生,甚至找到了愿意献出身体的“捐赠者”。
“捐赠者”倒不是真的同意让富豪的脑子雀占鸠巢,但他的确没有反对这件事——他是个全脑死亡的植物人,连呼吸跟心跳都需要机器帮助才能完成。收下巨款后签署协议的是他那早已无法继续支付医疗费用的家人。
所有一切似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但一个记者不知道怎么挖到了这个猛料,第二天,一篇《顶级富豪用金钱购买植物人性命》的通稿就传遍了全国。
舆论自然不可能站在富豪这边。
正义的民众自发的组织了捐款,“捐赠者”的家庭收到钱后也退出了原有的协议。
更是有检察官直接将富豪告上了法庭,认为他这种行为与谋杀无异。
一大群精英律师极为熟练的站到了公众的对立面。但他们的工作也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要帮富豪脱罪并不困难,但此时的富豪哪里关心自己是否要去蹲大狱呢?
他的诉求是让法庭承认自己之前跟“捐赠者”家庭签署的协议合法,让自己的换脑手术可以继续进行。
律师们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为富豪制订了诉讼计划。
他们的辩护策略是:一个已经全脑死亡的人,应该被认定为已经死亡。连呼吸跟心跳都需要靠机器维持的“活着”,是人活着还是机器活着?如果修改了法律对于死亡的判定标准,那么富豪的行为就是接受遗体捐赠。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种言论不过是于事无补的狡辩时,又一个消息被捅了出来:居然真的有国会议员提案修改法律对于一个人死亡的界定!
这件案子逐渐变得越来越大,代表的意义也越来越严肃:这俨然已经成为了社会公良与资本的力量的对抗了。
最终,这件案子被摆到了最高院的桌子上,经过五位大法官一致决定之后,认为哪怕依赖机器,哪怕残缺,一个人只要一部分仍具备生物活性,也算依然活着,不可被作为逝者对待。
这个判决将作为案例,直接成为法律。富豪连合法找下一个“捐赠者”的机会都没有了。
漫长的诉讼耗尽了富豪最后的生命能量,没多久就去世了。
作为富豪的儿子,父亲的过世自然带来了悲伤,但他明白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将面对几近无穷的法律文书。
但律师们却为他带来了一个小型培养皿,培养皿里是看不出任何形状的肉块。
培养皿里装的是死去的富豪的癌细胞。只要有培养液继续维持,他们可以无限的分裂下去。而依据最新的立法,富豪将被认定为活着。
律师说道这里,儿子也已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他们家再也不用交一分钱遗产税。而与遗产税相比,富豪死前最后一段时间的疯狂完全是九牛一毛。
原来这一切都是富豪计划好的,原来他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理性的一个人。
很久之前看到网上流传的一篇阅读理解,名字叫做《带上她的眼睛》,让我深深的感动。
后来查到作者刘慈欣,把他的书买了很多很多、。
带上她的眼睛 刘慈欣
连续工作了两个多月, 我实在累了,便请求主任给我两天假,出去短暂旅游一下散散心。主任答应了,条件是我再带一双眼睛去,我也答应了,于是他带我去拿眼睛。眼睛放在控制中心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里,现在还剩下十几双。
主任递给我一双眼睛, 指指前面的大屏幕,把眼睛的主人介绍给我,是一个好象刚毕业的小姑娘, 呆呆地看着我。在肥大的太空服中,她更显得娇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显然刚刚体会到太空不是她在大学图书馆中想象的浪漫天堂,某些方面可能比地狱还稍差些。
"麻烦您了,真不好意思。她连连向我鞠躬,这是我听到过的最轻柔的声音,我想象着这声音从外太空飘来,象一阵微风吹过轨道上那些庞大粗陋的钢结构,使它们立刻变得象橡皮泥一样软。
"一点都不,我很高兴有个伴儿的。你想去那儿?"我豪爽地说。
"什么?您自己还没决定去哪儿?"她看上去很高兴。但我立刻感到两个异样的地方, 其一,地面与外太空通讯都有延时,即使在月球,延时也有两秒钟,小行星带延时更长,但她的回答几乎感觉不到延时,这就是说,她现在在近地轨道,那里回地面不用中转,费用和时间都不需多少,没必要托别人带眼睛去渡假。其二是她身上的太空服,做为航天个人装备工程师, 我觉得这种太空服很奇怪:在服装上看不到防辐射系统,放在她旁边的头盔的面罩上也没有强光防护系统;我还注意到,这套服装的隔热和冷却系统异常发达。
"她在哪个空间站?"我扭头问主任。
"先别问这个吧。"主任的脸色很阴沉.
"别问好吗?"屏幕上的她也说,还是那副让人心软的小可怜样儿。
"你不会是被关禁闭吧? "我开玩笑说,因为她所在的舱室十分窄小,显然是一个航行体的驾驶舱, 各种复杂的导航系统此起彼伏地闪烁着,但没有窗子,也没有观察屏幕,只有一支在她头顶打转的失重的铅笔说明她是在太空中。听了我的话,她和主任似乎都愣了一下, 我赶紧说:"好,我不问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了,你还是决定我们去哪儿吧。
这个决定对她很艰难, 她的双手在太空服的手套里握在胸前,双眼半闭着,似乎是在决定生存还是死亡, 或者认为地球在我们这次短暂的旅行后就要爆炸了。我不由笑出声来。
"哦, 这对我来说不容易,您要是看过海伦.凯勒的<<三天所见>>的话,就能明白这多难了!"
"我们没有三天, 只有两天。在时间上,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穷光蛋。但比那个二十世纪盲人的幸运的是,我和你的眼晴在三小时内可到达地球的仍何一个地方。"
"那就去我们起航前去过的地方吧!" 她告诉了我那个地方,于是我带着她的眼睛去了。
草原
这是高山与平原,草原与森林的交接处,距我工作的航天中心有两千多公里,乘电离层飞机用了15分钟就到了这儿。面前的塔克拉玛干,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已由沙漠变成了草原, 又经过几代强有力的人口控制,这儿再次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现在大草原从我面前一直延伸到天边,背后的天山覆盖着暗绿色的森林,几座山顶还有银色的雪冠。我掏出她的眼晴戴上。
所谓眼睛就是一付传感眼镜,当你戴上它时,你所看到的一切图象由超高频信息波发射出去,可以被远方的另一个戴同样传感眼镜的人接收到,于是他就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就象你带着他的眼睛一样。
现在,长年在月球和小行星带工作的人已有上百万,他们回地球渡假的费用是惊人的,于是吝啬的宇航局就设计了这玩艺儿,于是每个生活在外太空的宇航员在地球上都有了另一双眼睛, 由这里真正能去渡假的幸运儿带上这双眼睛,让身处外太空的那个思乡者分享他的快乐。这个小玩艺开始被当做笑柄, 但后来由于用它"渡假"的人能得到可观的补助, 竟流行开来。最尖端的技术被采用,这人造眼睛越做越精致, 现在,它竟能通过采集戴着它的人的脑电波,把他(她)的触觉和味觉一同发射出去。多带一双眼睛去渡假成了宇航系统地面工作人员从事的一项公益活动, 由于渡假中的隐私等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再带双眼睛,但我这次无所谓。
我对眼前的景色大发感叹,但从她的眼睛中,我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上次离开后, 我常梦到这里,现在回到梦里来了!"她细细的声音从她的眼睛中传出来,"我现在就象从很深很深的水底冲出来呼吸到空气,我太怕封闭了。
我从中真的听到她在做深呼吸。
我说:"可你现在并不封闭,同你周围的太空比起来,这草原太小了。"
她沉默了,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啊,当然,太空中的人还是封闭的,二十世纪的一个叫耶格尔的飞行员曾有一句话,是描述飞船中的宇航员的,说他们象......"
"罐头中的肉。"
我们都笑了起来。她突然惊叫:"呀,花儿,有花啊!上次我来时没有的!"是的,广阔的草原上到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能近些看看那朵花吗?",我蹲下来看,"呀,真美耶!能闻闻她吗?不,别拔下她!",我只好半趴到地上闻,一缕淡淡的清香,"啊,我也闻到了,真象一首隐隐传来的小夜曲呢!"
我笑着摇摇头,这是一个闪电变幻疯狂追逐的时代,女孩子们都浮躁到了极点,
象这样的见花落泪的林妹妹真是太少了。
"我们给这朵小花起个名字好吗?嗯......叫她梦梦吧。我们再看看那一朵好吗? 他该叫什么呢? 嗯,叫小雨吧;再到那一朵那儿去,啊,谢谢,看她的淡蓝色,她的名字应该是月光......"
我们就这样一朵朵地看花, 闻花,然后再给它起名字。她陶醉于其中,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 忘记了一切。我对这套小女孩的游戏实在厌烦了,到我坚持停止时,我们已给上百朵花起了名字。
一抬头, 我发现已走出了好远,便回去拿丢在后面的背包,当我拾起草地上的背包时, 又听到了她的惊叫:"天啊,你把小雪踩住了!"我扶起那朵白色的野花,觉得很可笑,就用两只手各捂住一朵小花,问她:"她们都叫什么?什么样儿?"
"左边那朵叫水晶, 也是白色的,它的茎上有分开的三片叶儿;右边那朵叫火苗, 粉红色,茎上有四片叶子,上面两片是单的,下面两片连在一起。"
她说的都对,我有些感动了。
"你看,我和她们都互相认识了,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我会好多次一遍遍地想她们每一个的样儿,象背一本美丽的童话书。你那儿的世界真好!"
"我这儿的世界?要是你再这么孩子气地多愁善感下去,这也是你的世界了,那些挑剔的太空心理医生会让你永远呆在地球上。"
我在草原上无目标地漫步, 很快来到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小溪旁。我迈过去继续向前走,她叫住了我,说:"我真想把手伸到小河里。"我蹲下来把手伸进溪水,一股清凉流遍全身,她的眼睛用超高频信息波把这感觉传给远在太空中的她,我又听到了她的感叹。
"你那儿很热吧?"我想起了她那窄小的控制舱和隔热系统异常发达的太空服。
"热,热得象......地狱。呀,天啊,这是什么?草原的风?!"这时我刚把手从水中拿出来, 微风吹在湿手上凉丝丝的,"不,别动,这是真是天国的风呀!"我把双手举在草原的微风中, 直到手被吹干。然后应她的要求,我又把手在溪水中打湿,再举到风中把天国的感觉传给她。我们就这样又消磨了很长时间。
再次上路后,沉默地走了一段,她又轻轻地说:"你那儿的世界真好。"
我说:"我不知道,灰色的生活把我这方面的感觉都磨钝了。"
"怎么会呢?!这世界能给人多少感觉啊!谁要能说清这些感觉,就如同说清大雷雨有多少雨点一样。看天边那大团的白云,银白银白的,我这时觉得它们好象是固态的,象发光玉石构成的高山。下面的草原,这时倒象是气态的,好象所有的绿草都飞离了大地,成了一片绿色的云海。看!当那片云遮住太阳又飘开时,草原上光和影的变幻是多么气势磅薄啊!看看这些,您真的感受不到什么吗?"
......
我带着她的眼睛在草原上转了一天,她渴望地看草原上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棵小草,看草丛中跃动的每一缕阳光,渴望地听草原上的每一种声音。一条突然出现的小溪,小溪中的一条小鱼,都会令她激动不已;一阵不期而至的微风,风中一缕绿草的清香都会让她落泪......我感到,她对这个世界的情感已丰富到病态的程度。
日落前,我走到了草原中一间孤伶伶的白色小屋,那是为旅游者准备的一间小旅店,似乎好久没人光顾了,只有一个迟钝的老式机器人照看着旅店里的一切。我又累又饿,可晚饭只吃到一半,她又提议我们立刻去看日落。
"看着晚霞渐渐消失,夜幕慢慢降临森林,就象在听一首宇宙间最美的交响曲。"
她陶醉地说。我暗暗叫苦,但还是拖着沉重的双腿去了。
草原的落日确实很美,但她对这种美倾泻的情感使这一切有了一种异样的色彩。
"你很珍视这些平凡的东西。"回去的路上我对她说,这时夜色已很重,星星已在夜空中出现。
"你为什么不呢,这才象在生活。"她说.
"我,还有其他的大部分人,不可能做到这样。在这个时代,得到太容易了。物质的东西自不必说, 蓝天绿水的优美环境、乡村和孤岛的宁静等等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甚至以前人们认为最难寻觅的爱情,在虚拟现实网上至少也可以暂时体会到。所以人们不再珍视什么了,面对着一大堆伸手可得的水果,他们把拿起的每一个咬一口就扔掉。
"但也有人面前没有这些水果。"她低声说。
我感觉自己剌痛了她,但不知为什么。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
这天夜里的梦境中,我看到了她,穿着太空服在那间小控制舱中,眼里含泪,向我伸出手来喊: "快带我出去,我怕封闭!"我惊醒了,发现她真在喊我,我是戴着她的眼睛仰躺着睡的。
"请带我出去好吗?我们去看月亮,月亮该升起来了!"
我脑袋发沉,迷迷糊糊很不情愿地起了床。到外面后发现月亮真的刚升起来,草原上的夜雾使它有些发红。月光下的草原也在沉睡, 有无数点萤火虫的幽光在朦朦胧胧的草海上浮动,仿佛是草原的梦在显形。
我伸了个懒腰, 对着夜空说:"喂,你是不是从轨道上看到月光照到这里?告诉我你的飞船的大概方位,说不定我还能看到呢,我肯定它是在近地轨道上。"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 而是自己轻轻哼起了一首曲子,一小段旋律过后,她说:"这是德彪西的<<月光>>。"又接着哼下去,陶醉于其中,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月光>>的旋律同月光一起从太空降落到草原上。我想象着太空中的那个娇弱的女孩, 她的上方是银色的月球,下面是蓝色的地球,小小的她从中间飞过,把音乐溶入月光......
直到一个小时后我回去躺到床上,她还在哼着音乐,是不是德彪西的我就不知道了,那轻柔的乐声一直在我的梦中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变成了呼唤,她又叫醒了我,还要出去。
"你不是看过月亮了吗?!"我生气地说。
"可现在不一样了, 记得吗,刚才西边有云的,现在那些云可能飘过来了,现在月亮正在云中时隐时现呢,想想草原上的光和影,多美啊,那是另一种音乐了,求你带我的眼睛出去吧!"
我十分恼火, 但还是出去了。云真的飘过来了,月亮在云中穿行,草原上大块的光斑在缓缓浮动,如同大地深处浮现的远古的记忆。
"你象是来自十八世纪的多愁善感的诗人, 完全不适合这个时代,更不适合当宇 航员。"我对着夜空说, 然后摘下她的眼睛,挂到旁边一棵红柳的枝上,"你自己看月亮吧,我真的得睡觉去了,明天还要赶回航天中心,继续我那毫无诗意的生活呢。"
她的眼睛中传出了她细细的声音,我听不清说什么,径自回去了。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阴云已布满了天空,草原笼罩在蒙蒙的小雨中。她的眼睛仍挂在红柳枝上,镜片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小心地擦干镜片,戴上它。原以为她看了一夜月亮,现在还在睡觉,却从眼睛中听到了她低低的抽泣声,我的心一下子软下来。
"真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
"不,不是因为你,呜呜,天从三点半就阴了,五点多又下起雨.....。
"你一夜都没睡?!"
"......呜呜,下起雨,我,我看不到日出了,我好想看草原的日出,呜呜,好想看的,呜.....。
我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溶化了,脑海中出现她眼泪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样儿,眼睛竟有些湿润。不得不承认, 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她教会了我某种东西,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象月夜中草原上的光影一样朦胧,由于它,以后我眼中的世界与以前会有些不同的。
"草原上总还会有日出的, 以后我一定会再带你的眼睛来,或者,带你本人来看, 好吗?"
她不哭了,突然,她低声说:
"听.....。"
我没听见什么,但紧张起来。
"这是今天的第一声鸟叫,雨中也有鸟呢!"她激动地说,那口气如同听到世纪钟声一样庄严。
落日六号
又回到了灰色的生活和忙碌的工作中,以上的经历很快就淡忘了。很长时间后,当我想起洗那些那次旅行时穿的衣服时,在裤脚上发现了两三棵草籽。同时,在我的意识深处,也有一棵小小的种子留了下来。在我孤独寂寞的精神沙漠中,那棵种子已长出了令人难以察觉的绿芽。虽然是无意识地,当一天的劳累结束后,我已能感觉到晚风吹到脸上时那淡淡的诗意,鸟儿的鸣叫已能引起我的注意,我甚至黄昏时站在天桥上,看着夜幕降临城市......世界在我的眼中仍是灰色的,但星星点点的嫩绿在其中出现,并在增多。当这种变化发展到让我觉察出来时,我又想起了她。也是无意识地, 在闲暇时甚至睡梦中,她身处的环境常在我的脑海中出现,那封闭窄小的控制舱, 奇怪的隔热太空服......后来这些东西在我的意识中都隐去了,只有一样东西凸现出来,这就是那在她头顶上打转的失重的铅笔,不知为什么,一闭上眼睛,这只铅笔总在我的眼前飘浮。终于有一天,上班时我走进航天中心高大的门厅,一幅见过无数次的巨大壁画把我吸引住了,壁画上是从太空中拍摄的蔚蓝色的地球。那只飘浮的铅笔又在我的眼前出现了,同壁画叠印在一起,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怕封闭....."一道闪电在我的脑海里出现。
除了太空,还有一个地方会失重!!
我发疯似地跑上楼,猛砸主任办公室的门,他不在,我心有灵犀地知道他在哪儿,就飞跑到存放眼睛的那个小房间, 他果然在里面,看着大屏幕。她在大屏幕上,还在那个封闭的控制舱中,穿着那件"太空服",画面凝固着,是以前录下来的。"是为了她来的吧。"主任说,眼睛还看着屏幕。
"她到底在哪儿?!"我大声问。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她是'落日六号'的领航员。"
一切都明白了,我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落日工程"原计划发射十艘飞船,它们是"落日一号"到"落日十号",但计划由于"落日六号"的失事而中断了。 "落日工程"是一次标准的探险航行,它的航行程序同航天中心的其它航行几乎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落日"飞船不是飞向太空,而是潜入地球深处。
第一次太空飞行一个半世纪后,人类开始了向相反方向的探险,"落日"系列地航飞船就是这种探险的首次尝试。
四年前,我在电视中看到过"落日一号"发射时的情景。那时正是深夜,吐鲁番盆地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火球, 火球的光芒使新疆夜空中的云层变成了绚丽的朝霞。当火球暗下来时,"落日一号"已潜入地层。大地被烧红了一大片,这片圆形的发着红光的区域中央, 是一个岩浆的湖泊,白热化的岩浆沸腾着,激起一根根雪亮的浪柱......那一夜,远至乌鲁木奇,都能感到飞船穿过地层时传到大地上的微微振动。
"落日工程"的前五艘飞船都成功地完成了地层航行,安全返回地面。其中"落日五号"创造了迄今为止人类在地层中航行深度的记录: 海平面下3100公里。"落日六号"不打算突破这个记录。因为据地球物理学家的结论,在地层3400-3500公里深处,存在着地幔和地核的交界面, 学术上把它叫做"古腾堡不连续面",一旦通过这个交界面, 便进入地球的液态铁镍核心,那里物质密度骤然增大,"落日六号"的设计强度是不允许在如此大的密度中航行的。
"落日六号"的航行开始很顺利, 飞船只用了两个小时便穿过了地表和地幔的交界面----莫霍不连续面,并在大陆板块漂移的滑动面上停留了五个小时,然后开始了在地幔中三千多公里的漫长航行。宇宙航行是寂寞的, 但宇航员们能看到无限的太空和壮丽的星群;而地航飞船上的地航员们,只能凭感觉触摸飞船周围不断向上移去的高密度物质。从飞船上的全息后视电视中能看到这样的情景: 炽热的岩浆剌目地闪亮着,翻滚着,随着飞船的下潜,在船尾飞快地合拢起来,瞬间充满了飞船通过的空间。有一名地航员回忆: 他们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飞快合拢并压下来的岩浆,这个幻象使航行者意识到压在他们上方那巨量的并不断增厚的物质, 一种地面上的人难以理解的压抑感折磨着地航飞船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受到这种封闭恐惧症的袭击.
"落日六号"出色地完成着航行中的各项研究工作。飞船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15公里,飞船需要航行20小时才能到达预定深度。但在飞船航行15小时40分钟时,警报出现了。 从地层雷达的探测中得知, 航行区的物质密度由每立方厘米6.3克猛增到9.5克, 物质成份由硅酸盐类突然变为以铁镍为主的金属,物质状态也由固态变为液态。尽管"落日六号"当时只到达了2500公里的深度,目前所有的迹象却冷酷地表明,他们闯入了地核! 后来得知,这是地幔中一条通向地核的裂隙,地核中的高压液态铁镍充满了这条裂隙,使得在"落日六号"的航线上,古腾堡不连续面向上延伸了近1000公里!飞船立刻紧急转向,企图冲出这条裂隙,不幸就在这时发生了:由中子材料制造的船体顶住了突然增加到每平方厘米1600吨的巨大压力,但是,飞船分为前部烧熔发动机、中部主舱和后部推进发动机三大部分, 当飞船在远大于设计密度和设计压力的液态铁镍中转向时,烧熔发动机与主舱结合部断裂,从"落日六号"用中微子通讯发回的画面中我们看到, 已与船体分离的烧熔发动机在一瞬间被发着暗红光的液态铁镍吞没了。地层飞船的烧熔发动机用超高温射流为飞船切开航行方向的物质, 没有它, 只剩下一台推进发动机的"落日六号"在地层中是寸步难行的。地核的密度很惊人, 但构成飞船的中子材料密度更大,液态铁镍对飞船产生的浮力小于它的自重,于是,"落日六号"便向地心沉下去。
人类登月后,用了一个半世纪才有能力航行到土星。在地层探险方面,人类也要用同样的时间才有能力从地幔航行到地核。现在的地航飞船误入地核, 就如同二十世纪中期的登月飞船偏离月球迷失于外太空,获救的希望是丝毫不存在的。
好在"落日六号"主舱的船体是可靠的, 船上的中微子通讯系统仍和地面控制中心保持着完好的联系。以后的一年中,"落日六号"航行组坚持工作,把从地核中得到了大量宝贵资料发送到地面。他们被裹在几千公里厚的物质中, 这里别说空气和生命, 连空间都没有,周围是温度高达五千度,压力可以把碳在一秒钟内变成金钢石的液态铁镍! 它们密密地挤在"落日六号"的周围,密得只有中微子才能穿过,"落日六号"是处于一个巨大的炼钢炉中! 在这样的世界里,<<神曲>>中的<<地狱篇>>像是在描写天堂了;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命算什么?仅仅能用脆弱来描写它吗?
沉重的心理压力象毒蛇一样撕裂着"落日六号"地航员们的神经。一天, 船上的地质工程师从睡梦中突然跃起,竟打开了他所在的密封舱的绝热门!虽然这只是四道绝热门中的第一道, 但瞬间涌入的热浪立刻把他烧成了一段木炭。指令长在一个密封舱飞快地关上了绝热门,避免了"落日六号"的彻底毁灭。他自己被严重烧伤,在写完最后一页航行日志后死去了。
从那以后,在这个星球的最深处,在"落日六号"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现在,"落日六号"内部已完全处于失重状态,飞船已下沉到6800公里深处,那里是地球的最深处,她是第一个到达地心的人。
她在地心的世界是那个活动范围不到10平方米的闷热的控制舱。飞船上有一个中微子传感眼镜, 这个装置使她同地面世界多少保持着一些感性的联系。但这种如同生命线的联系不能长时间延续下去,飞船里中微子通讯设备的能量很快就要耗尽,现有的能量已不能维持传感眼镜的超高速数据传输,这种联系在三个月前就中断了,具体时间是在我从草原返回航天中心的飞机上, 当时我已把她的眼晴摘下来放到旅行包中。
那个没有日出的细雨蒙蒙的草原早晨,竟是她最后看到的地面世界。
后来"落日六号"同地面只能保持着语音和数据通讯,而这个联系也在一天深夜中断了,她被永远孤独地封闭于地心中。
"落日六号"的中子材料外壳足以抵抗地心的巨大压力, 而飞船上的生命循环系统还可以运行五十至八十年,她将在这不到10平方米的地心世界里渡过自己的余生。
我不敢想象她同地面世界最后告别的情形,但主任让我听的录音出乎我的意料。
这时来自地心的中微子波束已很弱,她的声音时断时续,但这声音很平静。
"...... 你们发来的最后一份补充建议已经收到,今后,我会按照整个研究计划努力工作的。将来,可能是几代人以后吧,也许会有地心飞船找到'落日六号'并同它对接, 有人会再次进入这里,但愿那时我留下的资料会有用。请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安排好自己生活的。我现在已适应这里,不再觉得狭窄和封闭了,整个世界都围着我呀,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上面的大草原,还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朵我起了名字的小花呢。再见。"
透明地球
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到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处,我都喜欢躺在那里的大地上。我曾经躺在海南岛的海滩上、阿拉斯加的冰雪上、俄罗斯的白桦林中、撒哈拉烫人的沙漠上. .....每到那个时刻,地球在我脑海中就变得透明了,在我下面六千多公里深处, 在这巨大的水晶球中心,我看到了停汨在那里的"落日六号"地航飞船,感受到了从几千公里深的地球中心传出的她的心跳。我想象着金色的阳光和银色的月光透射到这个星球的中心,我听到了那里传出的她吟唱的<<月光>>,还听到她那轻柔的话音:
"......多美啊,这又是另一种音乐了.....。。
有一个想法安慰着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离她都不会再远了。
首先,所谓三巨匠吧……欧亨利的地位是明显不能与莫泊桑相比的,而莫泊桑又是很明显不能与契诃夫相比的……所以这个三巨匠的说法其实没什么价值,属于鲁迅说的那种“十景病”。这是美国文学界为了跟老欧洲抢话语权,自吹自擂捧出来的。但实际上,你把欧亨利踢出去,爱伦坡放进来,更符合现代文学理论所认可的地位。爱伦坡好歹是现代通俗小说两大派系,侦探小说和恐怖小说的开山祖师,欧亨利算什么?意林读者文学的鸡汤祖师吗?欧亨利式结尾?别逗了,去研究小说创作,研究叙事学,那也该是亨利·詹姆斯啊?
回到话题上来,马克吐温最有文学价值的作品是什么?是《哈克贝里芬历险记》。一个“短篇小说”作家,最有价值的书是长篇,就——很那个,你懂吧。虽然《百万英镑》、《竞选州长》、《败坏了哈德莱堡的人》也是名篇,但无论是艺术性还是思想性,都难说是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反观莫泊桑。莫泊桑死得很早,但他的作品比欧亨利和马克吐温都多,可能比他们加起来还多(这个我不确定)。一方面他也有现实主义的揭露与批判性质的作品,而且取材要比欧亨利和马克吐温广得多;另一方面,莫泊桑在创作方式上也有创新——当然也有一半原因是梅毒弄坏了他的神经。首先,莫泊桑尝试完全中立的写作,比如不含感情地描写流氓强奸女子;另一方面,莫泊桑写了《剥皮的手》《奥尔拉》这种可能源于幻觉与错觉的作品;还有《死去的女人》之类,类似意识流小说的作品。这种广泛的尝试与突破,是欧亨利与马克吐温所不能企及的。
至于契诃夫的话,我说莫泊桑跟契诃夫没法比,可能有人不太认同。但如果比较过他们的作品的话,就会很明白。首先,莫泊桑的作品已经很多了,而契诃夫更多。这种笔耕不辍的精神就很值得学习。(学到了吗,美国人?)但真正重要的,还是契诃夫对于俄罗斯社会问题思考的深度和广度,莫泊桑难以与之并肩。莫泊桑也写批判性质的小说,但他的批判始终仅止于表面。一方面是莫泊桑本人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小布尔乔亚——他有多疯我只说一件事大家就懂了:莫泊桑居然觉得感染梅毒是一件很光荣,很值得骄傲的事;另一方面就是莫泊桑看待法国社会,仍旧是从社会精英的角度出发。而契诃夫一方面本人是医生出身,本身经常接触社会底层;另一方面是他自发前往库页岛,亲眼见识人间地狱。这就是完全不同的思想觉悟。同时这种思考也让契诃夫更能够接触到俄国社会的最大问题:城市与农村的割裂。
当时俄国城市吸收了法国为核心的欧洲先进思想文化,但农村却仍然处于农奴制的愚昧与黑暗之中。在“如何使俄国变成一个强国”的论战中,声势最大的就是民粹派。此民粹非我们现在的说的“民粹”,而是这些人认为,解决俄国问题的关键在于“到农村去”,“教育农民”。但我们现在都知道,没有经济基础、社会制度的支持,这种“教育”“启蒙”就是空谈。但这些民粹派并不这么认为,只是一味地夸夸其谈。最后这些人一大半成了所谓“多余人”,另外一大半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同流合污了,只有少数人最后变成了布尔什维克。我国的新文化运动,如果没有马列主义的指导,势必也是和当年的俄国一样,落得个一地鸡毛的结果。契诃夫当时就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冷静地对俄国社会问题,做出自己的思考和回答。
所以回到题目上来:
为什么马克吐温的地位不如短篇小说三巨匠?
首先,我觉得马克吐温跟欧亨利差不多,或许还强点;
其次,马克吐温不如莫泊桑,一方面是作品不够多,另一方面是没有创新;
第三,马克吐温不如契诃夫,一方面是作品不够多,另一方面是对社会问题没有更深刻的思考。
我终于死在了我爱的少年剑下,这时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加入积分1万,即将穿回现代”
哦耶,我终于完成任务了,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留在这儿这么多年,被这个破男的绑在家里,床都下不去,房都出不来,搞得老娘都胖了好十几斤,幸好老娘够瘦,经得起长十几斤,身材还没走样,我要是身材走样了,管他是男主还是谁呢,搞死他。
几天后,“宿主,几天前你上播的小说,男主疯了,导致位面崩塌,老板问你愿不愿意再去一次,我帮你推了”
“推的好呀,就这破男主好像让我再去一次,他 不 配!”“对了,咱们都回来这么久了,老板说要给咱们放假一个月,总不能这一个月都躺在这儿吧,你想去哪玩呢,赶紧的商量商量”“还是在家瘫着吧”“ OK呀……啊?”
已完结
(像这种虐剧我一般都不会去写,也不会去写那种破镜重圆那种,什么破镜重圆,破了就是破了,圆起来了也是有碎痕的)(看看这种无头脑的文,总比看那些从头到尾为了虐而虐好多了)
再次重申:完结了!
我男朋友死了。
他在表演魔术时,被肢解成了无数片。
帮他入殓时,我在他胃里发现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宝贝,21 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已经开始,敬请期待。」
1
我是一名入殓师。
今夜,我要缝合男友高闵的尸体。
他死在了人生第一场公开魔术表演,在人体分尸环节,他被锯齿肢解成了无数片。
助理打开箱门,残肢断臂混合着血液汹涌而出。
剧场观众,全球观众,都目睹了这一幕。
我赶到现场,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我接手过无数惨案,但没有一桩,比得过眼前的惊心动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魔术箱里的尸块又多又碎,五脏六腑搅得不成型,唯有高闵那张英俊的脸是完整的。
他嘴巴上翘,形成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们相恋多年,我熟知他的习惯,当他尽情享受舞台时,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谁被杀害时,还会笑?还能笑?
高闵被杀一案,震惊全球。
默默无闻的魔术师,一下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人们看到了他精妙绝伦的街头魔术,被他风趣的魔术风格折服。
大家称他为魔术天才,为他的陨落遗憾可惜。
「会不会是有人嫉妒他,在道具里动了手脚?」我无法理解。
男友沉迷魔术,不是爱社交的个性,又能得罪谁?
负责此案的方队告诉我,凶手成谜。
「魔术箱里的机关出了问题。」
「可后台监控显示,当时只有高闵接近过箱子,里头也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
「他……很可能分尸了自己。」
我觉得被冒犯了,拍桌而起,太荒唐,我认真地说。
「我了解高闵,他是极有抱负的男人,绝对不是自杀的人,不可能!」
为了破案,我义无反顾投入工作,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开始缝合。
缝至胃囊时,里头掉出张纸条。
那是一张撒了金粉的邀请函,开头规整地写着我的名字。
「亲爱的晚晚。」
那分明是高闵的字迹!
我惊骇地睁大眼睛。
里头只有一句话:
「21 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已经开始,宝贝,一起见证奇迹吧。」
2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纸条掉落在地,我下意识去捡。
碰触到的那瞬间,纸条无火自燃,烧成一朵玫瑰花的模样。
玫瑰,是我最喜欢的花。
高闵每次惹恼了我,就会打响指变出玫瑰花哄我开心,我曾打趣说:「再这样下去,玫瑰的花语都要变成 sorry 了。」
我惊魂未定,猛地看向工作台。
惨白的白炽灯下,他的头颅正面朝着我,嘴角的微笑凝固着。
人体分割术属于魔术圈里演烂的项目,内里有什么乾坤大多观众心知肚明,没有什么挑战性。
对高闵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难道真如方队所说,他是自杀,想借此出名?出名真的那么重要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
突然,我想起高闵失踪前,跟我吵过架。
他事业不顺,登台的机会被抢。
他心情很糟,情绪易燃易爆,加上我工作忙,陪他时间不够,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争吵。
他赌气地说:「庄晚晚,是不是只有我变成尸体,才能获得你的重视跟陪伴?」
当时,我也是在气头上,回击他:
「好啊,很欢迎,你不是魔术师吗,有种你就变啊!」
高闵像被当头棒喝一般,一个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半晌,他抬起头,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
「我会的,晚晚,我会让全世界,目睹我的才华。」
「你们的视线,会永远停留在我身上。」
如今,他真成了肉块。
成了我从业以来,最棘手的任务。
3
我第一时间告知了方队。
但纸条自燃了,没有证据,警方并不相信我。
他们怀疑我哀伤过度,产生了幻觉。
我被强行送回家休息,进门后我虚脱地坐在地上,地毯上摆着两双拖鞋,这里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除了人。
我感到无与伦比地孤单。
爸妈早些年车祸过世,是高闵帮我忙前忙后,以女婿的身份主持葬礼。
「晚晚,有我在,我会一直照顾你。」他对我承诺过。
我抱膝哭了,忽然,眼前一亮。
家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
我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我缓缓起身,这才看到餐桌上竟有一碗肉面。
热腾腾的面,目测出锅不超过五分钟。
我的心狂跳,旁边的纸条写着:
「晚晚,加班辛苦了,我很难处理吧?」
「可你陪伴了我一整天,真开心。」
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肉香,仿佛还混着解剖室里福尔马林与尸块特有的味道。
冷汗一下从后背渗出。
我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我慢慢回头,身后空荡荡的,我推开一扇扇房门,轻声问:「高闵,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没人回答我。
可之后我每晚回家,桌面都会出现一碗面。
高闵不擅厨艺,只会做面。
做半生不熟,难以下咽的面。
我悄悄在书柜里装了监控,可第二天,机器就出现在餐桌上。
纸条上写:
「晚晚,我讨厌家里有第三双眼睛。」
我总觉得,高闵还活着。
女性,一般对男人的凝视很敏感,我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观察着我。
毕竟,魔术师总需要观察自己的观众。
他们会将秘密藏在观众看不到的死角,玩弄人心,瞒天过海。
每个顶尖的魔术师,往往也是顶尖的骗子。
白天,我换上防护服,用缝切割刀口的缝合线继续重组高闵,我用镊子,小心夹起他散落的食指检查。
我屏住呼吸。
指头中间有一颗痣,确实是高闵的身体。
他的皮肤早就失去了弹性,但从残存的,也能看出他曾有双骨节修长的手。
「我以前说,他这双手,比起做魔术师,更适合做外科医生。」
其他同事在一旁不忍,提出帮我,我拒绝了。
「我熟悉他,万一能找出别的线索呢?」
是啊,这具身体跟我肌肤相亲过,谁能比我更熟悉?
万一,万一这真是场魔术呢。
万一,我真的找出他的破绽呢?
晚上我疲惫入睡,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窸窣的上床声,接着,另一边的羽毛枕也动了动。
是高闵吧,表演一般都在晚上,他经常夜归。
我无意识地翻身,脑袋枕到了一只手臂上。
我舒服惬意地蹭了蹭。
那只手臂温热,肌肉紧实,高闵晚上就喜欢这样搂着我睡,哪怕睡到手臂发麻也不肯撒手。
不对,可哪里不对?
汗毛在寂静中一根根竖起,恐惧如海水一样冷冷涌上,一寸寸将我呼吸覆盖,枕边人起身,却没有衣物摩擦的声音,证明对方不着寸缕。
他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的气息将我笼罩住。
是的,我这才意识到。
高闵早就死了,身体就在我工作台上。
手臂都成了碎渣。
那我现在枕着的这人,是谁?
4
「他」抚过我脖颈,掌心上粗粝的线头刮过我细嫩的皮肤。
我惯用连续锁边缝合手法进行缝合。
横贯他掌心的,就是针线缝合过的痕迹。
我像被钉住似的动弹不得,僵睡在床上,但我能感到「他」正与我四目相对着。
他冰凉的嘴唇贴住我耳朵,说:
「晚晚,要永远做我的观众。」
「就像我,正在做你的观众。」
我痛苦无力地陷在黑暗里,再次睁开眼,天亮了。
门口有人按铃,我披上外套开门后,有点懵。
「主任,方队,你们有什么事吗?」
才八点,他们就带着几个警察来到我家门口。
七八人的到来,让本来宽敞的客厅都显得局促,比起主任的神色不安,方队就显得镇定许多。
他推开每一间房门,目光扫荡一圈后,才看向我。
「庄老师,关于高闵的入殓,你已经完成了是吗?」
他们的戒备让我越发不安。
我说是:「已经归档了,主任也确定过不是么?」
方队沉着声问:
「高闵档案里,身高 182,没错吧?」
我不明所以,说对。
「但我看最后的尸体,他并没有那么高。」
他是刑警队长,难道最基本的原理都不知道吗?
我虽然奇怪,但还是用通俗易懂的话术解释:
「碎尸案就像做拼图,许多肌肉组织缺失,与生前身高当然有出入,就像我们早上晚上测身高,都会有细微的差距,这点,我们主任没告诉过你吗?」
主任的表情很复杂,有同情,也有恐惧。
「小庄,身高差是因为,有人从停尸房,偷走高闵的遗体。」
「……」
我的心狂跳,喉咙里涌出一股子干涸。
「是谁?」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起来,方队锋锐的目光锁定我。
「监控显示,是你。」
是我?
他说,我是监守自盗了尸体?
昨晚我枕着的手臂,其实是自己藏在包里带回来的?
「你将尸块拆下,再回家缝合组装,营造男友还在的假象。」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了冰箱那。
出事后,我基本都在食堂解决,没开过火,冰箱里自然什么也没买。
但,腐烂的肉味从里头不断透出。
我倏地站起,可方队已经先一步打开冰箱柜门。
令人作呕的腐味直冲进每个人鼻腔里。
布满尸斑的,萎缩苍白的左臂。
就这样掉落在地。
哎。
孩子,送你一句话: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
十几岁沉迷于文字的美感很正常。
但你至少要知道一点: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你写的呢?
骈文不像骈文,赋文不像赋文。
纯粹的卖弄拼凑出来的故典,辞藻极尽华丽,把搜肠刮肚能想到的最高级最华美的词都用上。
你语文功底看来很好,不会不知道上面黑体字这两句的出处吧?
我上学的时候,我写过一篇类似的,还没有你这么华丽。
被我语文老师压着我,把韩大大的答李翊书抄了十遍。
真心想劝你一句:堆砌辞藻,排偶表美,末枝小道也!
·
赋文这种东西,
或载道,或明志,或写意。
你的文,所明之志,都是古人之旧典。
所写之意,都是古人之旧意。
看到临波,就知道你一定会接下来写冯虚御风的典,果然。
看到春夏,就知道你会接秋冬,果然。
文章不是用来卖弄:快来看我写的,多华美啊~
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
文以载道,不是文以载美。而且还是刻意排偶凑典出来的美。
·
优点是:高中生写出这个东西,语文功底不是一般的好,天赋也很好。这个没得黑,必须承认。
但,路子走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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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免费」
我是一个恐怖游戏小说里的npc,人设是貌美的笨蛋美人小寡妇。
村里人人都知道我是寡妇,可他们不知道,我那个死了几年的鬼王夫君夜夜来找我,隔壁凶残的屠夫老是叫我乖乖。
甚至,那个温柔儒雅的教书先生,在我面前都变态又可怕。
1、
知道了我只是个恐怖游戏小说里的npc后,我是很悠闲的,每天戏弄可怜的玩家们简直是我枯燥的生活中不多的乐趣。
我以为自己会维持着自己笨蛋美人人设一直到主角们的出场。
没想到不久前,这个世界里的三个反派男主们都不对劲了。
第一个不对劲的是我隔壁的屠夫,他长得很凶,性格也凶,我很怕他。
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目光阴沉凶狠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吃了,还总凑到我身边喊我乖乖。
呜呜呜他真可怕。
第二个是我的丈夫,他死了几年了,两个月前,他突然变成鬼来找我。
他以前从没找过我,明明剧情里写,他是在女主出现后才出场的。
可他提前出现了!还每天晚上抱着我睡,叫我娘子,我真的怕他会一个不开心把我弄死了!
第三个,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他本来温柔儒雅,可现在,他总会紧握住我的手腕,凑到我耳边细碎地亲我。
被这三个围住,我只希望女主快点出现,然后吸引他们的注意!
毕竟这是篇万人迷np文,这三个是女主的五人后宫团里的男主!
她再不出现,我就要和他们撒娇了!
2、
「昀昀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卫绥予把玩着我细嫩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没,没什么。」我暗暗抽了抽手,抽不动。
「嗯?」卫绥予看着不信我,可没多问。
我松了口气,毕竟我也不知道他问起来我怎么回。
我骗不了他。
「吱——」门开了。
「乖乖,我回来了。」顾骁走了进来,他一身血腥味,浓郁又刺鼻。
我不着痕迹地抖了抖。
他看起来好凶。
「今天怎么这么早?」
卫绥予把我抱起来,放在了他腿上,抬头看着顾骁,语气很不好。
顾骁对着他讽刺地笑笑,把我从卫绥予怀里抱出,用一只手臂抱住我。
我一动不敢动,窝在他冰凉的,带着血腥味的怀里,一句话不说。
这种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一会儿谢忌就来了。
谢忌,我那个死了几年的丈夫。
3、
正想着,顾骁粗糙的手轻抚着我的脸,他阴沉着眸子,引诱般地问我:
「乖乖,你在想谁?」
我无意识地回他:「谢忌。」
突然,我意识到不对,猛的抬眼,看到了顾骁看我的眼神,阴冷,恐怖。
像只想要虐杀敌人的野狼。
顾骁感受到了我的恐惧,燥热的唇贴上了我的侧脸,他安慰我:「乖乖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我不信,可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把头埋进他怀里。
真的,我的愿望是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昀昀,你怎么不看我?」
我的愿望破灭,脑袋被强制性地扭过去,看见了卫绥安俊美儒雅的脸。
他和身为屠夫的顾骁差不多一般高,我瑟瑟发抖:「没,没不看你。」
「那昀昀该叫我什么?」
我想起午时被他引诱时鬼迷心窍应下的称呼,咬牙说:「绥安。」
「昀昀真乖。」卫绥安满意了,眼眸弯弯,真真像极了温润如玉世无双的公子模样。
嘤,我也不想,可他真的好会勾搭我。
顾骁像是不满,但他什么也没说,下巴压住了我的头顶。
他长得其实也很好看,是话本里面描写的英俊粗糙壮汉长相。
可他看起来太凶了,不笑凶,笑了更凶。
「娘子,想我了吗?」我的耳侧吹来了一阵冷风。
是谢忌。
他回来了。
我更想嘤嘤嘤了。
谢忌看着顾骁抱着我明显不太高兴,他面不改色,寒气逼人,浑身冰冰冷冷。
我抖地更厉害了。
比起顾骁和卫绥安,我更怕谢忌,虽然他比这两个长得更加精致,精致到了漂亮的程度,可顾骁和卫绥安好歹是人。
谢忌是鬼啊!
「娘子,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害怕?」谢忌低笑,声音低沉,酥酥麻麻,我想捂住耳朵,这声音,很难不爱啊!
坦白了,我是个花痴。
今晚也和以往一样,卫绥安和顾骁陪我一会儿就走了,他们像是商议好了一般,中午我归卫绥安,早上和下午归顾骁。
晚上归谢忌。
谢忌搂着我躺在床上,察觉到我还没睡,冰凉的唇吻了吻我白皙的耳垂,轻柔地问我:
「娘子,睡不着吗?」
卫绥安和顾骁不在时,他都是这么温柔。
一个大大大美男,撩拨你的小心脏叫你娘子,谁不心动!
我不心动,我不敢动。
这是个剧本里说这是个伪古代副本,所以卫绥安和谢忌都是长发,只有顾骁是短发。
因此,我和谢忌的长发交缠着,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暧昧至极。
「在想什么?」
「没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我脸红了,他虽然晚上和我在一起,但从来不与我做那种事,我默默羞红了脸,不敢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哦?是吗?娘子,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谢忌的声音像是要撩到我心窝,他看我的眼神暧昧的能拉丝。
他凑近我,像是要吻我。
我没拒绝,轻颤着睫毛闭上了眼,毕竟我不亏。
接着,唇瓣被另一股柔软覆盖,谢忌骨节分明的手揽住了我的头,他的发轻飘到了我锁骨上,又轻又痒。
我的唇被他分开。
4.
被亲了,感觉……感觉很好,还想再亲一次。
我无意识地舔了舔被亲的绯红的唇瓣,又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的谢忌。
奇怪,他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谢忌看见我舔唇瓣,喉结滚动,再次按住了我的脑袋,又吻了上去。
良久之后,我轻喘着气,眸子里溢出许些水光。
「娘子,现在能睡着了吗?」谢忌勾唇看我,在昏暗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像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我看着他唇上的水渍,脸更红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我被谢忌抱在怀里睡,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我还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谢忌吻醒。
「怎么了?」我揉着眼睛,声音模糊不清地问他。
「娘子,我要走了,记得想我。」
说完,他又啄了我一下。
自从昨晚亲了我,他就怎么变得这么爱亲人!
我哼哼唧唧地让他别打扰我,他却非把我亲清醒。
「谢忌!」我急了,谁知刚发脾气,谢忌就消失了。
怎么还能这样!
我坐起来,顾骁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血腥味淡了许多,可能是因为谢忌的原因,我没那么怕他了,主动张开胳膊让他抱。
毕竟他每次都是抱着我,也不说话,就抱着抱到他该干活才松开。
顾骁见我主动,整个人好像都开心了许多,他皱着的眉也松开了。
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了。
我窝在他怀里看着他给我穿袜子,大着胆子问他:「顾骁,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抱我?」
顾骁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话,替我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沉默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他要杀我灭口。
最后,等他把我的衣服穿好后,他才哑着声音回答我的问题:「我长得不好看,也没他们会说话,怕你不高兴。」
「所以才只抱着你。」
看着他粗犷英俊的长相,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好软软地倚在他身上,抱住他,轻声说:
「顾骁,我不会不高兴的。」
「你长得,也很好看。」
5.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的确是觉得顾骁很帅,是那种粗犷的帅,而不是像谢忌那样的精致和卫绥安那样的漂亮。
他们几个都说我长得漂亮,可我并不觉得,我向来只会欣赏别人的美。
若不是村民们都是一些没有意识的低级鬼怪npc,他们想来会有不少爱慕者。
卫绥安就有一堆‘爱慕者’,他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副本给他设定了一群爱慕者来给主角使绊子。
因为卫绥安的设定,是挣脱规定,去爱上女主洛语。
还有三天,剧情就正式开始了,洛语也会随之到来,我懒散地把下巴搭在抱着我的顾骁肩膀上算着日子。
有点想看看剩下的两个双胞胎男主夏闻尘和夏闻声长什么样。
按剧情来说,他们两个,哥哥夏闻尘性子阴郁沉闷,却对在意的人相当仔细。
弟弟夏闻声阳光开朗,占有欲强,爱粘人会撒娇。
我想着想着,倒是真的对他们感兴趣了,剧情说他们兄弟两个都相当自私,在这个游戏副本更是因为洛语打了好几次架。
没见过双胞胎打架,想看。
顾骁突然放下我,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头,他声音很是温柔地对我说:「乖乖,我走了,记得想我。」
他到了该‘上班’当屠夫的时间了。
我点点头,趁他不注意快速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有些不好意思:「走吧走吧。」
顾骁没走,他站那不动了,没站一会儿他又洋装镇定地走向木门口。
然后“碰”地一声,撞门上了。
我忍住笑意,眸子弯弯,看着顾骁红透了耳根然后快步出门。
顾骁好像有点可爱?
过了不一会儿我出了门,这时候顾骁在干活,卫绥安在教书,谢忌不能出来,这时候的我最轻松了。
刚出门不远,邻居王婶便神情木楞,唇角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吃饭了吗?」
虽然自从觉醒意识以后我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有些害怕,我点点头,不多说话,看着她转过身继续晃悠。
还好我是鬼怪,不然这王婶可要变成白骨刀我了。
——
三天过得很快,我过得相当悠闲,很快,洛语就出场了。
「这个世界真新奇。」
我听见洛语感叹,她声音清脆,听着不像是杀伐果断的人。
我按照剧情打开房门,笑得温婉地看着洛语一行人,说着台词:
「你们是新开的客人吗?请进。」
请他们进门时,我突然听到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小声嘀咕:「这个npc好漂亮。」
我听见了,不动声色地笑得更真诚了。
洛语这个副本的身份是来到余山村调查她姐姐失踪的伪装游客妹妹,而她的队友是随机分进来的,人品都不错。
这个剧本本来没多难,难就难在有三个大boss,谢忌,卫绥安和顾骁。
而我的身份是灵魂附身到了寡妇身上,游客妹妹的姐姐,帮助洛语通关。
戏份很重,压力有点大。
顾骁是凶残的村庄屠夫,提供线索的主要npc,卫绥安是温润的教书先生,要阻止洛语她们找到线索。
谢忌是终极鬼怪,噬血阴暗,最后被洛语感化成了她的一张卡,陪她通过所有游戏。
他们三个最后都爱上了洛语,成了洛语手里的s级卡片。
而我,则是个好鬼,帮助洛语通关,再告诉他们真相,送他们离开副本。
我缓缓打开了客房的门。
啧,游戏开始了,我准备好演戏了。
6、
晚上刚给他们安排好房间,洛语就来到我房间问我:
「请问你们这个村子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洛语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我,模样乖乖巧巧,看起来很是好奇。
这是开始问线索了。
我的设定是好鬼,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小妹妹,我是看你可爱,才提醒的你,村子里经常拐卖来旅游的漂亮姑娘,你赶紧和你的朋友们离开吧。」
洛语若有所思:「谢谢姐姐!」
我依旧温温柔柔:「没关系,我很喜欢你。」
洛语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我:「姐姐,你也是被拐的吗?」
我神情一僵,唇角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当然不是,我劝你赶紧离开吧。」
洛语怕惹怒我,神情失望地离开了,我看她离开,松了口气,今天的剧情算是结束了,晚上就该谢忌出场了。
刚准备休息会,门又响了。
什么情况?剧情里没写这个啊!谁没事干来敲门啊,信不信今晚我让谢忌去先吓他!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是维持好了笑容。
可爱的客人们总是会有点麻烦,不过没什么,明天把他们引到王婶那里就好了。
「有什么事吗?」
我边开门边问。
「确实有点事儿想要问问。」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地说。
我猛的抬头,夏闻声懒散地靠在门边,笑容干净可爱:「姐姐,我想问问,你还记得我吗?」
什么记得他?我什么时候见过他?
「别问了,世界线清零还交缠在了一起,她记忆不混乱就算好的了。」
又一道声音响起,我扭头,看到了另一边的夏闻尘。
明明是一样的脸,我却一眼能辨认出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世界线清零又是什么意思?我难道真的见过他们?
夏闻声站直身子,看起来有点失望:「好吧……」
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精神起来:「那是不是可以让姐姐……」
他完全不考虑我就在旁边听着,我忍无可忍,语气不自觉有点冲:
「请问你们有事吗?」
夏闻声琥珀色的猫眼又弯了起来,他自然的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姐姐,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急了呢?」
夏闻尘也进了屋,昏暗的烛光照着他,我才发现他虽然也长着一双猫眼,但瞳色是浅浅的蓝色。
像漂亮的琉璃珠,好看极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怎么不看我?」
夏闻声不满地问我,他极为自然地搂住了我的腰肢,软软的发丝蹭着我的脸颊。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恐怖游戏里的npc啊!我是鬼怪啊!
夏闻尘也走到我面前,白皙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锁骨,他的唇凑到我耳朵旁边,问我:
「姐姐,你是不是更喜欢我?」
他的声音有些哑,我颤了颤睫毛,没回答他。
看起来不只夏闻声,夏闻尘也不对劲了。
不对,是剧情里的的男主都不对劲了!
我刚想挣脱,门就开了。
是卫绥安。
他每天教完书就会来找我,今天格外地早,并且微喘着气,不过现在我的心思没在他身上,也就没有多想。
「你们两个,还真是阴魂不散。」
卫绥安漂亮的眉眼沉着,看着夏闻尘和夏闻声说。
「呵,都让你们霸占了那么久的姐姐,怎么,还真当她是你们的了?」
夏闻声轻嗤一声,回他。
他的手依旧在我腰上没松开,禁锢着我,让我没法动弹。
夏闻尘倒是松开了手,然后拉着我的手把玩,没看卫绥安,也没说话,仿佛事不关己。
门又被粗暴地打开,顾骁走了进来,他神色比卫绥安还阴沉。
看到他,我默默闭上了想说话的嘴,完了,莫名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7.
怎么解释我现在的情况呢?
此时,五个男人都在我的房间看着我,我谁也不看,老老实实坐在床上,房间一时寂静无声。
「乖乖,今天晚上你想要谁陪你?」
顾骁出声,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干抹净了一样。
「娘子晚上当然是和我睡。」谢忌冷哼,不屑地看着顾骁。
「看来你们连时间都安排好了呢,姐姐这么久没和我在一起,当然是要和我睡。」
「我可是,分外想念姐姐呢。」
夏闻声出声反驳他们,圆润的琥珀色猫眼却闪闪地看着我。
「昀昀还没说话,你们在吵什么?」卫绥安这时比刚才脸色好多了,修长的手指轻轻磨着他腕上的珠子,看着温温柔柔。
夏闻尘依旧一句话没说,淡蓝色的瞳孔好像深了一些,他一直盯着我。
不恐怖,配上他艳丽的容貌反而显得有些可怜。
但是,不管这几个男人怎么说,我都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睡。
「我要自己睡。」我开口,因为有些紧张,就下意识地舔了舔红唇。
现在我总算想明白了,这几个男人我是认识的,不,是以前的我认识。
按他们所说,我应该是因为那所谓的世界线重组失忆了,并且有些记忆混乱。
也就是说,之前我脑子里的剧情,都是我自己编的,屁也不是。
不过这确实是个恐怖游戏,洛语他们也确实是来过关的。
谢忌,卫绥安和顾骁三个人知道我失忆并且记忆混乱,还一起合伙瞒着我!
我抬眼,看着这几个因为我说要自己睡而面色微沉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失忆前的我能够忍受得了。
反正现在我还挺怕他们的。
不过,也有一点喜欢……
「那乖乖就好好睡,明早我来找你。」顾骁摸了摸我的头,转身离开。
「那就听娘子的。」谢忌说完,还把不想走的双胞胎顺便带走了。
「昀昀,等你想起来后,就不会怕我们了。」
卫绥安冲我笑,白净秀美的脸显得很温和,他看得出我有些怕他们。
他轻轻关上了门,离开了。
我这才舒了口气,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没了谢忌,我莫名感觉有些空虚。
这都是什么事啊!我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把头埋在被子里睡了。
还是当个npc好啊!
第二天早上,我感到自己正被人揽腰抱着,我习惯性的往那人怀里缩了缩,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昨晚不是我一个人睡的吗?
我扭头,看到了搂着我睡着的谢忌,睡着的他看起来乖乖巧巧,很养眼。
他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啊!
8.
「姐姐,你醒了吗?」
门被敲响,门外响起了洛语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皱眉,坐起身推开谢忌,谢忌被我推醒,他慢悠悠地也坐起来,下巴枕着我的肩膀,眯着眼搂着我,声音有些不满:
「娘子,怎么起这么早?」
他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问我:「门外是谁?」
我没搭理他,下了床穿衣服,回洛语:
「怎么了?刚醒」
门外洛语的声音带着歉意:
「是我把姐姐吵醒了吗?实在对不起姐姐了,我们昨天一起来的同伴中少了两个人,想问问你见到他们了没有。」
我系裙带的手一顿,洛语确实很聪明,不过一晚上就明白了我是好鬼,不会伤害他们。
「我并没有见到他们,他们或许出门了?」
洛语听我这么说,也没多问,她乖乖地嗯了一声,随即离开了,像是要和她的队友们商量事了。
我穿好衣裙,扭头看向依旧懒散地躺在床上的谢忌,他一只如玉似的手撑着下巴看我,见我看向他,轻笑:
「娘子都学会生气了,我记得以往娘子可是怕为夫怕的不行,见到为夫就要抖三抖呢。」
他嗓音悠懒,带着调笑,莫名的勾引人。
我走到床边,也笑:「夫君可还没说怎么就爬了我的床呢。」
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娇娇软软。
像是……撒娇?
谢忌好像呆住了,他难得许久接不上话,我看他有趣,正打算继续说,他就一下子消失了。
目睹这一切的我表示:他玩不起。
不过他说的也挺对,一开始我确实很怕他,可相处的多了,莫名的不怎么怕了。
开门,看见了门口的顾骁,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看样子正准备开门。
9.
「乖乖睡得怎么样?」顾骁摸摸我凌乱的头发,把我拉到梳妆台,为我仔细地梳头。
梳头水是栀子花香的,顾骁沾上一点,细细地梳,他粗糙的手偶尔不小心碰到我的脖颈,让我又麻又痒。
「乖乖今天也很漂亮。」顾骁的手摩擦着我的唇瓣,声音暗哑。
我依稀记得他之前说他没其他几个会说话,可现在他这幅模样,真的又撩又欲。
他的吻不怎么温柔,却没有伤到我,他一次次蹂躏着我的唇瓣,我被吻地眼中泛泪。
「乖乖今天也很乖。」一吻结束,我急促地呼吸,唇色艳丽红润,格外诱人。
门被打开了,我泪眼朦胧,看到了门口尬笑的洛语。
「姐姐你们继续,继续。」洛语说完,连忙关门,我依稀听到她说了一句卧槽。
顾骁皱着眉,对我这幅模样被人看到格外不爽,即使那人是女生。
我的脸发烫,心里羞耻极了,推着顾骁出门,然后把门猛的关上。
接吻被人看到的感觉谁懂!我欲哭无泪。
——
闲来无事,洛语他们现在正在王婶那喝茶做客,我来到了卫绥安教书的私塾。
卫绥安刚好出门,他一身藏青色长褂,乌发半散,一缕垂落在肩头。
此时他一只葱白如玉的手微提衣摆,正低头跨过门槛,神情清冷,似画中仙。
我站在私塾不远处的桃树下,就这么看着他,有点微愣。
卫绥安这幅模样着实少见,平日里他惯是一副温柔公子样儿,半点不像个清冷仙君,可此刻,着实有些让人……心生爱恋。
「先生,给……给您。」
我刚打算叫住他,就瞧见一个双颊泛红的小姑娘跑到卫绥安面前,手里攥着一个小巧可爱的荷包。
我闭上嘴,看着卫绥安礼貌地回她:「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小姑娘失落地离开,卫绥安扭头看见我,朝我大步走来。
「昀昀怎么来了?」他对我笑,我仰头看他,不自觉说出口:「我想你了。」
卫绥安愣了一下,抬手拂去一片落在我头上的花瓣。
「这话儿,真真是如花蜜一般甜。」
他温热的唇印在我额上,眷恋而温柔。
10、
中午,刚吃完桃花酥,夏闻声和夏闻尘就来了。
这时其他几人都不在,夏闻声看起来很是郁闷,夏闻尘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姐姐,我也想吃桃花酥~」夏闻声趴在桌子上看着我撒娇地说。
「没了。」我指了指空盒子。
「好吧,我不吃也没关系,主要是姐姐不要饿着。」
夏闻声敛着眉,乖乖巧巧地说。
我看见他又长又密的睫毛眨啊眨,琥珀色的猫眼湿漉漉地看着我。
真的好犯规啊!
我扭头不看他,看见了夏闻尘,他淡蓝色的瞳孔泛着光,殷红的唇微张,漏出一点儿牙。
「姐姐,能杀了谢忌吗?」他开口,蓝眸闪过一丝不耐。夏闻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附和:「对啊!他太过分了!不让我们靠近姐姐,自己却和姐姐浓情惬意!」
他想到什么,站起来,走到我左侧俯身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想要姐姐只属于我。」
夏闻尘也站在我的右侧问我:「姐姐只陪我不好吗?」
两个男人一人扣住我一只手,异口同声:「姐姐只会属于我。」
他们的碎发擦到了我的耳垂。
我心尖泛麻,感到双手被十指相扣,侧脸多了两个湿漉漉的吻。
好像有点把持不住了。
——
洛语马上要通关了。
不愧是女主,到现在为止只损失了两个队友,夏闻尘夏闻声兄弟两个应该是不打算出去了。
马上就要和洛语说再见了。
其实洛语和别的任务者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因为记忆混乱使我对她的记忆格外深刻。
今天是我最重要的一次‘戏份’,配合完就没我的事了。
大概就是洛语发现了我就是‘她’的姐姐,于是想劝我回去,但被屠夫发现大开杀戒,我为了救洛语他们死了。
我是准备好‘死’了,可作为屠夫的顾骁却不想干了。
「为什么是我?」
顾骁皱起眉,不满道。
「戏份决定了的哦。」夏闻声笑嘻嘻地说。
顾骁扶着额,不说话。
「又不是真死,我又不介意。」我坐在谢忌腿上,吃了口草莓,满不在意地说。
「我不会以任何形式伤害乖乖,即便乖乖不会受伤。」顾骁抚了抚我的发,又用拇指擦了擦我的唇角,擦掉了些草莓汁。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谢忌抱的更紧了。
「我也不想让娘子被‘杀’」谢忌突然开口。
正帮我往指甲上涂红花汁的卫绥安也表示赞同:「昀昀这么娇,可不能被吓着。」
什么和什么啊!我又没说我害怕。
「他也不会赞同的,把这份剧情改了吧。」夏闻尘突然开口。
我疑惑,他是谁?
这么想,我也就这么问了。
「姐姐想知道他?」夏闻声说完,夏闻尘就接着道:「他是创造这些小世界的神。」
神吗?我向来是不信神的。
我没说话,这个世界有神很正常,可看他们几个的模样,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所谓的「神」啊。
我看了看他们几个,突然想到:不会又是我失忆前招惹的桃花债吧?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我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我确实是喜欢撩拨人的性格,可这……
福太深,享受不来,怕折寿,于是本来想安稳度日的我开始想着怎么逃。
笑死,不逃走我这娇娇美人可满足不了这几个精力充沛的男人。
11.
我跑了,和洛语一起。
我向来是个行动派。
聪明如我,在洛语完成任务,脱离世界,走出【门】时,我骗他们几个出去散散心,悄悄跟在洛语后面离开了。
没想到吧。我弯着眼得意地笑。
我来到了【大厅】,由于这里奇装异服的人不少,所以我穿着这身衣裙也没多特殊。
卫绥安和我讲过这里,他说,大厅是所有人休息的地方。
我刚准备去转转,就被一个男人叫住。
「小姐,你看起来,很诱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制服,带着金丝眼镜,一副禁欲清高样,和他说出的话完全不符。
「你是?」我问他。
「解梦派主,斯修。」男人专注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艺术品。
原来是帮派的派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小姐,现在的你就像一块美味的点心」
斯修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又说:
「许多人都想尝尝味儿呢」
我扭头,看到了一些路过人的神色,带着…占有。
我不语,现在我的确算不上多安全。
「需要我帮忙吗?小姐」斯修笑得斯文。
「相信我,我会是您最忠实的朋友。」
他伸出了手,看着他眼底的兴味,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没办法,长得好看的人,在我这儿都有些特殊权限,我只是个喜欢漂亮人类的笨蛋美人罢了。
我的记忆,好像在慢慢恢复。
——
跟着斯修来到一栋金色的别墅,我看了看身旁笑着的男人,又扭头看了看这房子。
这……还真是看不出他的品味居然这么,独特。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扭头看我,慢悠悠地问我:「怎么了,小姐。」
不等我回他,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还不知道您的姓名。」
「云昀。」我回他。
「云云?昀昀?」他一下子笑了,带着笑意问我:「那我可以叫您什么?」
我看着他脖颈上带着的金色项链,鬼使神差开口:「你还是叫我小姐吧。」
他收起了笑容,皱眉喃喃:「好像有点生疏呢?」
「不过……」他又说「小姐喜欢就好。」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的模样,我不禁想:还真是好看得犯规呢。
跟着他走进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他们几个,应该快过来了吧。
12、
「派主,听说你拐回来一个小美人儿?」
一个波浪长卷发的女人从楼梯上下来,她穿着红色旗袍,步子不紧不慢,身材好得让我惊叹。
「这还真是,捡到宝了。」
女人看到我,愣了愣,随即走到我身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欣赏我的容貌。
「小宝贝儿,要不要跟了姐姐?」
女人妩媚地笑,艳丽的红唇微张凑近我,仿佛要吻上我。
「罗兰,收起你那些想法,她是我得到的宝物。」
斯修皱眉拉开她,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还是没有失态。
看着罗兰不在意的样子,我想起刚刚差点被撩拨到,忍不住想:女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个想法,在晚上就消失了。
因为斯修穿着浴袍漏出腹肌的样子真的又撩又欲。
他薄唇微启,声音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小姐,我是不是也可以当一块儿点心呢?」
我脸颊泛红,面若桃花,眸子里有水在晃。他这样真的受不了啊!
在我鬼迷心窍上前想要搂住他脖颈时,门被撞开,是夏闻声,他身后站着面色阴沉的夏闻尘。
有点不对劲。
「我说姐姐哪儿去了,原来是来这找野男人了。」
夏闻声几乎是把野男人那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就知道,即使失忆,姐姐依旧是姐姐。」
我面露迷茫,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斯修搂住。
斯修柔软的发丝蹭着我的脸,我听见他对着双胞胎慵懒地说:「二位,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间恐怕不太礼貌吧。」
夏闻声眯起琥珀色的圆圆的猫眼,不屑地回他:「先不礼貌的难道不是你吗?」
「任谁面对这个可口的小点心,都会忍不住产生贪欲的。」斯修轻笑,手指勾起了我的发丝。
「比如这位,还不愿意露面的神。」
我猛的抬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夏闻声夏闻尘进来时我会觉得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神终于不再隐身,露出了真容。
「我叫伊宁恩格尔,阿昀。」神伸出手,修长的手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银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直垂脚裸。
「阿昀,你要恢复记忆了。」伊宁恩格尔语气笃定,他的瞳孔也是银色的。
被那双银色的眼睛看着,仿佛我的所有心思都能被看穿。
我向他走近,问他:「你就是他们说的神?」
伊宁恩格尔点头,我又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过了几秒,回我:「我喜欢你,想见你。」
伊宁恩格尔像只乖巧的白猫儿,问什么答什么。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失忆前的我会「喜欢」他了。
比起其他几个有心机,嫉妒心强的男人,伊宁恩格尔像张干净的白纸,可以任我肆意染色。
「可是……我现在并不认识你。」
我羞涩地垂头,发丝散乱,衬出一种凌乱的美。
「Dear miss」(亲爱的小姐)
我扭头,看到斯修正往手腕上戴手环,黑色与他白皙修长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看起来又欲又绝。
白色的浴袍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了制服,他带着金丝眼镜,显得斯文有礼。
「Please look at me, maybe for the last time.」(请看看我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我不明白他突然的话,有些疑惑。
「姐姐,干嘛要理他,你真正的骑士来了。」
夏闻声调皮地弯了弯腰。
夏闻尘乖顺地牵住我的手。
「阿昀,他们也快来了。」伊宁恩格尔站在我身边,温声提醒。
我又看了眼斯修,他的眼里依旧隐藏着对我的独占欲。
「走吧。」
我咬了咬唇,乖乖地跟着他们离开了。
笨蛋美人才不会为了一个有点合心意的男人所留下。
我想要的,是无数的偏爱。
13、
又回到了这个恐怖副本。
谢忌墨色的长发散落,抱着我,耐心哄着:「娘子怎么突然走了?是我们让你不开心了吗?」
他苍白俊美的脸温柔地看着我,没有了以往的调戏,反而有着极致的耐心。
我摇头:「你们很好,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无聊。」
顾骁俯下身子喂给我一块儿糖,不自然地冲我笑:「乖乖若是觉得无聊,我以后多带乖乖去出去玩,好吗?」
卫绥安眸带笑意:「昀昀听话,我们都很爱你啊。」
他如玉的手轻柔地抚过我白净的脸颊。
夏闻声和夏闻尘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有着一样精致容貌的双生子同时说:「我们会一直保护姐姐的。」
而如白纸一样单纯的神明伊宁恩格尔又消失了,除了我呼唤他,他不会出现。
「我也可以是阿昀一个人的守护神。」
他看着我肆意妄为,看着我演戏伪装,安安静静地陪着我,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
就这样吧,一直安分到我记忆恢复的那天也不错。
看着每个男人眼里深藏着的疯狂的爱意和极致的占有欲,我熟练地弯眉浅笑,露出小巧的酒窝,艳丽的容貌在此时显得乖巧。
「嗯,我也很爱你们啊」
「完结免费」
穿越成乙女游戏里的小透明。
我看着禁欲斯文的帅气老师。
俊美温柔的诱人学长。
高冷话少的美人班长和可爱病娇的奶狗学委。
我默默勾起了嘴角。
有野心的女人当然全都要。
想着,我拿起瓜子看着别的穿越者费尽心机勾搭帅哥们。
哦,我没有野心,只想看戏。
——
穿越进乙女游戏后,我发现自己穿成了一个小透明,不过这个身份很不错,富豪千金,有钱有颜,爱了爱了。
系统告诉我原主觉醒了之后想完扰乱剧情被抹杀,我是意外被牵引进来的,只要我安分守己,就会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
明白了!吃瓜看戏摆烂什么的我都懂!
这天放学,天下起了大雨,雨珠晶莹透亮,很是漂亮。
我突发奇想,决定让司机回去,打着一把伞走在回别墅的路上。
离得不远,不然我也不可能走路回去。
正心情美好地想着是让厨师做红烧排骨好还是吃辣油焖虾时,突然听到了小巷传来一阵喘息声。
本着一探究竟的心里,我提着我的玫红色长裙走进乌黑的巷子。
确实有人,像是个少年,因为天黑了看不清相貌,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受伤了。
救还是不救,我纠结极了。
毕竟系统说要我安分,万一这是游戏主要人物怎么办。
我狠下心,踩着积水离开了。
走到一半,我还是叹了口气,去不远处的药店买了些绷带和药,付了钱又准备回去。
一共三百多,不过我现在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钱。
回到巷子,少年还在那里,很痛苦的样子。
我拧了一下眉,用手机照亮,把能看到的伤口都不甚熟练地包扎了。
虽然不好看,但也勉强可以。
我满意地点点头,用创可贴把最后一道伤口遮住,离指腹很近,我看到了他食指指尖的一颗黑色的痣。
系统并没有警告,这少年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放下了心。
我把装着绷带和药的袋子扔给少年,想了想,把伞也扔给他了。
刚要走的时候,少年很勉强地抬起了头,他声音沙哑地说,谢谢你。
我摆了摆手,声音清脆悦耳:“不客气啦,你这样子是个人看到都会帮你的。”
因为雨越下越大,我连忙跑起来,裙子已经湿了,栗色的卷发被雨淋地差不多了。
终于回到别墅,保姆张阿姨看到我的样子,哎呦了一声,连忙给我找毛巾为我擦头发,又让我上楼洗澡换衣服。
“小姐不是带伞了吗?怎么淋成这样?”张阿姨心疼的看着我,我说了一句伞坏了就连忙上了楼。
毕竟我不太擅长撒谎。
上了楼洗完澡我才想起来,我怎么忘了能打车?我这脑子啊!
坐在镜子前梳头发,我才发现原主的长相很不错,刚穿来一天,我还没看原主长什么样。
镜子里的少女有些一头栗色卷发,又长又漂亮,长着一双猫眼,瞳色是淡淡的蓝色,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色,简直让人看了就心生喜爱。
那一身瓷白的皮肤更是引人注目。
我感叹,这游戏连小透明都惊人的漂亮,女主该长成什么样。
是的,女主还没出场。
我又想起了巷子里的那个少年,有点担心。
没把他带回来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包扎伤口时也没看到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死了。
不过那个少年的手,骨节分明,又白又欲,简直是我的梦中情手啊。
可惜,可惜!
——
睡不着,翻了原主记忆和剧情后更睡不着了。
原主是真的透明,剧情从头到尾只出现了她一次。
女主被欺负时,她正好路过给了一个镜头。
后来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因为没有救女主被男主们报复。
而剧情里,并没有写原主被报复。
所以她觉醒了。
我……我争取救女主?
原主觉醒的后果是被抹杀。
如果我扰乱剧情,估计也差不多。
恐怖如斯,摆烂真好。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学校不用穿校服,我随意从衣柜里拿起一件玫瑰色长裙穿上。
最近格外喜欢红色裙子,我穿的这个直接到脚踝,优雅大方,完美!
下楼吃完饭我就坐车去学校了,毕竟我也不是每天都有兴致走路去学校的。
“呦呦!今天你怎么来这么早!我想死你了!”
我一进班就被一姑娘搂住,她叫许知,原主的同桌。
我推开她,一本正经:“人家今天要当淑女,别毁我形象。”
许知把我拉到座位上,上下打量我一眼,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激动地说:“呦呦!这个裙子是AS新款诶!你居然买了,好好看!”
我拍了她摸我裙子的手一下,好笑地问:“你没买到?”
她幽怨地看着我说:“太快了,没预约到。”
我正打算安慰她,楚江从我身边走过,许知兴趣瞬间被转移。
她更激动地拉着我:“班长今天依旧好帅啊啊啊!”
哦,楚江就是我上面说的高冷话少美人班长。
不得不说,确实帅,但不是我的菜。
我比较爱哭唧唧叫姐姐的小奶狗嘿嘿嘿。
想到这,我盘算起了以后包养多少小奶狗。
嘶,想起来就流口水。
——
正畅想未来时,楚江又走到了我桌前。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又乖又安静地看着我,没说话。
班长,有什么话就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真的受不了!
楚江神情凝重,看起来很纠结,许知手扒拉着我的裙子,神色比我还激动。
喂,我的裙子啊!
我淡定甩开她的手,主动开口:“班长,有什么事吗?”
按照剧情来说,楚江不会没事来找我啊。
楚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耳垂绯红,嗓音柔柔的说:“那个……昨天,谢谢你。”
我一愣,没想到我昨天干了什么高冷话少的美人班长感谢我的事。
楚江这一次不仅耳朵红,白净的脸也泛上了一丝红,看起来又软又娇。
他又说:“小巷子,你帮我包扎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脸……”
我去,昨天我救的人是班长楚江,爱恋女主的男主之一楚江?
我去去去去!
楚江见我不说话,看起来更不好意思,急匆匆说了一句谢谢就跑了。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昨天受伤的样子。
我震惊极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许知比我更震惊,她疯狂盘问我:“周呦!你干了什么!让班长这么,这么小娇妻!”
我也不知道我救的是楚江啊!我要是知道我根本不会救啊!还有小娇妻是什么鬼!
我没说话,让她冷静,许知期待的看着我,指望我能讲出我和楚江的爱恨情仇。
我当然不会讲,简单说了句美女的事少管就进入思考模式,不管许知怎么发疯就是一句话不说。
呵,说出来老子估计活不过三期!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楚江刚刚耳垂泛红的羞涩模样,我突然觉得楚江是羞涩美人班长!
除了话少,哪里高冷了?简直就是娇娇软软的羞涩美人啊!
我之前觉得美人高冷是什么错误认知啊!
话说系统没有阻止我,这是不是代表我干扰一点点没问题。
我想上了楚江美人啊!
他那副乖乖软软,任人欺负,眼里含水的羞涩模样简直是我这个老色批的理想型!
我又想起了那双手,突然觉得想上他的念头更强烈了。
等等,刚刚楚楚美人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说话走了?
美人!你误会了!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女主还没有和楚江发展感情线,我是不是可以追楚江嘿嘿嘿,美色面前,系统剧情算个屁!
反正女主除了楚江还有三个绝色男人。
当然,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楚江为什么好得这么快,仅仅一晚上就没有伤口了。
我说干就干,反正还没有上课,我站起来,许知见我终于有反应了,拉住我,问我干什么去。
我一脸笑容:“去问班长问题。”
说完,我连装模作样拿个书都不拿,直接向楚江走过去。
“那个……班长,我下午能和你一起吃个饭吗?”
没错,我就是趁楚江欠我人情不好意思这么说的。
笑死,追美人还要脸?
楚江沉默了一会儿,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刚恢复雪白的耳垂又泛起了红。
他声音轻轻:“可以的,周呦同学。”
我听他同意,立刻拿出手机,眼睛亮亮地看着楚江:“班长,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楚江点头,拿出手机,我又看见了那颗熟悉的痣,很好看,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小巧分明。
拿着有班长联系方式的手机回去,我心里美滋滋的,脸是什么东西?我又没有!
班里女生看我的眼神有嫉妒,有嘲讽,有羡慕,不过她们再怎么嫉妒嘲讽,也干不掉我,我家可比她们有钱有势。
嘻嘻嘻,就喜欢她们讨厌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
自从约了班长后,学习委员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找我聊这聊那。
没错,就是女主后宫之一,可爱病娇的奶狗学委。
我是喜欢奶狗不错,但不代表我喜欢病娇。
而且这玩意儿还吸烟!
据剧情描写,女主最喜欢学委顾阳身上的烟草味……
虽然顾阳吸烟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夹着烟的样子很让人心动,但我也不喜欢!
吸烟哒咩!我闻见烟味就难受。
我皱了皱眉,烟雾缭绕中,我好像看到了一抹黑。
我突然想起了班长。
说班长班长就到,楚江见顾阳拉着我说话,就走了过来,把我拉到他身后。
啊啊啊班长真好!
话说自从我们一起吃完饭后,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班长好帅啊啊啊啊。
顾阳见我被拉到班长身后,白嫩的脸上有些不满,问:“班长,你干什么呀,姐姐在和我说话呢。”
我听了不等班长说话,立马回他:“没关系没关系,我和班长先走了!”
说完,我拉着楚江就走。
因此,没看到顾阳注视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占有与恶意。
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他,不知道楚江在想什么,耳垂又红了。
我叹了口气,垫脚勉强摸了摸他的头,最近我和楚江关系愈发地好,每次看到楚江被我搞得害羞我就更想撩拨他。
“楚楚,你刚刚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我放下手,看着明显呆了的楚江,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他真的好可爱哦。
楚江听了我的话,犹豫地小声说:“我不喜欢他和你聊天……”
我有点疑惑,刚想问为啥,他就又接着说:“我喜欢呦呦……”
嗯?楚江喜欢我???这是什么美梦啊,太美好了吧!
我看着楚江羞涩的样子,忍不住拉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楚楚,我也很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楚江又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我直接告白了,急忙答应,生怕我跑了:“那以后,呦呦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点点头,他笑地像个小孩子,满足又高兴。
我也好高兴哦,泡到了美人班长!
于是,我和楚江就一起回了教室,不出意外,我又受到了同学们的注意。
因为这次,我和楚江十指相扣地进了班。
楚江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放学一起走,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我看着他的背影,决定找老师换个位置。
想和男朋友坐在一起很正常啊!
——
找老师换位置回来,我就看到一脸幽怨地看着我的许知。
“呦呦,你确定要抛弃我?”她的眼神活似我是个抛弃她的渣女。
我一边敷衍的安慰她一边收拾东西:“知知,你应该想,我的好姐妹有对象了!替我开心。”
许知默默地说:“这不是你换座位的理由啊!”
“等等,你对象是班长?!”许知说完,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我。
我收拾好了东西,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对啊,班长,我男朋友。”
许知看着我走到班长身边,坐下,完全平复不了自己震惊的心情。
我完全不管许知怎么想,坐到男朋友身边让我无比愉快。
男朋友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好好闻,男朋友好帅,男朋友好温柔……
班长大人真的帅啊。
“呦呦,看什么呢。”楚江看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上变得绯红。
“看男朋友啊……”我笑眯眯地看他。
楚江脸更红了诶。
——
“周呦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络遇神情淡淡,修长的手指扶了一下眼镜。
一抹黑色转瞬即逝,我揉了揉眼,心里无语死了。
随即默默在心里骂他:“又来!都多少次了?服了啊啊啊啊啊这变态!”
面上却一脸乖巧:“好的老师。”
沈络遇是三个月前转来教我们的,他也是男主之一,那个禁欲斯文的帅气老师。
本来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直到有一次,他叫我去办公室,然后,居然亲了我!
我他妈想直接给他一个大逼兜,他却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变态地说:“呦呦真香……”
我去他大爷的香!
不配合他还要被系统警告。
我曰。
我难道不是个路人甲吗?!
顾阳最近也老缠着我,不过我不太反感,毕竟他每次都会给我带奶茶和蛋糕啊。
不吃白不吃。
“呦呦,你之前需要的学习资料我发给你了。”刚准备和楚江聊天,谢沉就发来消息。
我看着谢沉发来的文档,回了一个好,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是原主之前要的。
谢沉是我邻居,住在我们家隔壁,我们挺熟的,随手回他一句好就把手机扔桌肚里了。
谢沉,男主之一,俊美温柔的诱人学长。
现在这几个男主我都遇见了,女主明天出场,坐等女主出现吃瓜。
下课以后,我去了沈络遇办公室,我没告诉楚江沈络遇亲过我,不然他可能要急。
主要是系统不让说,辣鸡系统,迟早倒闭!
“呦呦,你什么时候和你那小男朋友分手?”沈络遇搂住我,下巴抵住我的头。
“我很喜欢他,不可能分手,沈,老,师。”
我冷冷地回他。
他丝毫不在意我的态度,对我的态度像是个喜欢的玩具。
也是因为这个,我没有太紧张。
况且等女主出现了,他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楚江还在等我,我有些不耐烦了:“老师,你还有事吗?”
沈络遇听了我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笑了出来,干脆地放开了我:“没事了,去找你的小男朋友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想:神经病。
没多想,我直接出去了,楚江没有在位置上,我问许知:“楚楚呢?”
许知说:“去接转校生了吧,沈老师让班长去接一下转校生。”
什么转校生?是女主吗?女主不是明天来吗,难道剧情提前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了许知楚江在哪就去找他了。
终于,我在操场的角落找到了楚江,和女主夏然。
夏然离楚江很近,像是吻上了楚江,而楚江没有到反抗,甚至一动不动。
我的心猛地下沉。
——
我不打算默默回去,我向楚江走过去,他看到了我,神色瞬间慌张,夏然扭头看见了我:“你是?”
我有些奇怪,剧情里夏然不是这样的。
除非,她也穿越了。
我呸,垃圾系统,你意外牵引的人还不少啊!
楚江走到我旁边,拉住我的袖子,委屈地说:“呦呦,是她突然靠近我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才没及时推开她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我想到学校论坛,猜测夏然可能是看到了论坛才认为我也是穿越的。
毕竟现在可是和剧情不一样了。
我神色不变,看着楚江,轻哼一声:“这你都信?”
楚江没说话,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眨到了我心里。
想到他不久前拒绝人告白的清冷模样,再看看现在的他,我消了气。
“走吧,一会上课了。”
楚江看都没看夏然一眼,跟着我走了。
——
夏然今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先是和顾阳一起吃饭被人看见,后是被沈络遇单独叫出来。
因为顾阳和沈络遇和我‘关系很好’,而且他们都是学校里有名的帅哥,所以一堆朋友都在问我他们的关系。
我知道夏然必定会来找我,于是没让楚江陪我,独自在教室等她。
她果然来找我了。
“周呦,你也是穿越的吧?”夏然看着我,一脸不屑。
“是又怎么样?”我这么说,算是肯定了我也是穿越者。
“系统告诉我,这个世界会来许多和我一样的穿越者,我占了最好的时机,穿的早,并且,穿越成了女主角。”
“我们的任务是攻略男主,而你,系统说你什么也不是,只是意外被牵扯进来的。”
“所以,我劝你别多事。”
夏然警告完我,哼了一声,走了,我轻笑,这夏然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看来穿越之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什么事情都一股脑交代出来了。
按夏然所说,以后会来更多穿越者,并且是系统弄进来的,我真的只是被牵引进来的。
我决定先看看下一个穿越者是什么样儿,如果和夏然不同,那就说明系统选中的任务者是随机的。
我倒是希望穿越者都是夏然这样的‘小朋友’。
“姐姐,你和那个转校生说什么呢?”
刚出教室,顾阳就拦住我,他见我一个人,挑了挑眉,又问:“哥哥没陪着你呢。”
看见他,我简直想就此长眠,一个个的,就不能消停会让我休息休息。
“关你什么事?”
我冷冷地回他,知道他不会干出什么事,毕竟就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他就是个喜欢粘人的小孩,至少在我这里倒是没看出他哪里病娇。
我倒是希望夏然出现缠住他。
至于他们一起吃饭,听顾阳语气,应该是谈的顾阳母亲。
毕竟顾阳的主任务线只出了这一条,能让顾阳这样,除了他母亲我也不会想起别的了。
而夏然,也不像是能想出什么话的人,无非是‘我会救赎你’‘我会爱你,我不会离开你之类的。’
爱幻想的小女生,得知帅气可爱男神有一段那样的故事,肯定会幻想自己是他的‘光’。
“那个人很奇怪,而且对姐姐有恶意。”
顾阳意外的没有恼怒,他语气带着些兴奋,我感到有些不对劲,刚想离开,就被顾阳拉住。
“我会保护姐姐的。”
随着这一声响起,我没了意识,昏迷了。
——
睁开眼,是在一间精致漂亮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感到有人搂着我的腰。
我坐起来,那人醒了,他懒散地把头搭在我的肩上,声音绵软:
“姐姐怎么不多睡会儿?”
是顾阳。
我扭头,见他看着我笑,问他:“你想干什么?”
顾阳搂住我的腰,细软的发丝蹭着我的脸颊,他乖乖地回我:“我只是,想保护姐姐。”
想保护我?怕不是想独占我吧。
也不知道楚江怎么样了,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
我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顾阳神色不变,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我的卷发,懒散地开口:“楚江?他现在可正和那个奇怪的人亲亲蜜蜜。”
“怕是顾不上姐姐了呢。”
我当然不信,楚江那个小纯情,再怎么样也不会和攻略意图名校的夏然亲亲蜜蜜。
见我不信,顾阳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找了一张照片给我看,是楚江,他穿着白色干净的衬衫,和身边的扎着丸子头的夏然相视而笑。
很自然,照片氛围也很轻松甜蜜。
如果那个男生不是楚江,我恐怕也要祝福他们了。
“姐姐,这下信了吧?”
顾阳把手机给我,一点也不怕我求助,也对,在这个病态恋爱至上的游戏里,求助一点用也没有。
我只是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的楚江,我看到楚江的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
像是,受了伤后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我想起了穿越第一天救的楚江。
——
顾阳把我关在他精心准备的房间里,每天为我挑选精致的衣裙发饰,他把我打扮得像是个美丽的洋娃娃。
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痴迷。
“姐姐,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顾阳为我绾好头发,歪头眯着眼笑。
我看着镜子里面容白皙漂亮的猫眼少女,以及身上华丽的连衣裙,感到一些没趣。
游戏里,被顾阳囚禁的这几天是女主的“噩梦”,但属于女主的剧情套到我身上,我只觉得好笑。
无非是一个缺爱的少年想把自己喜欢的女孩打扮成漂亮的娃娃让她永远陪伴自己罢了。
虽然不知道顾阳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洋娃娃,不过,他每天除了痴痴地看着我笑和各种打扮我也没干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并不想收了这个病狗狗,他病态,疯狂,甚至对厌恶的人可以毫不犹豫下杀手。
可是,现在我占了属于女主的剧情,就必须安抚这个还没有犯法的病犬。
否则,等他杀人犯法以后,就没机会阻止了。
真是,倒霉啊。
我弯起唇,轻轻摸了摸顾阳的头,他的眸子发亮,呆呆的看着我。
“顾阳,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如果你真的想被我喜欢,就不该这么做。”
我声音轻柔,引诱顾阳。
面对我突然的温柔,顾阳有些无措,他紧张了:“可是不这么做,姐姐永远不会看见我,不会属于我,不会依赖我。”
“可你并没有得到我的喜欢,如果再这么下去,反而还会得到我的厌恶。”
没有什么比和一心喜欢自己的病态忠犬讲道理更合适的了。
顾阳果然沉默了,他抱住我,我没有挣扎,许久,他终于开口:
“如果这样会让姐姐不开心甚至讨厌我的话,姐姐,你走吧。”
他松开我,拿出了房间的钥匙,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看着很无辜,很可怜。
可我知道,一旦选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顾阳黑化与否,就在我一个选择。
走,还是不走?
我拿过钥匙,顾阳的头垂的更低了,接着,我又拉住了他的手,他猛的抬头。
我冲他笑,打开门,拉着他冲出了这间困了我十几天的华丽牢笼,顾阳为我绾的卷发散开,发尾勾勒出灿烂的阳光,看着他眼里的惊艳和呆愣,我知道,病犬被制服了。
从此以后,他会是属于我一个人乖狗狗。
——
重新回到家,我松了口气,带顾阳这崽子去游乐园玩了一天,脸都笑僵了。
周围人对我消失的这几天丝毫不好奇,顾阳倒是干这事干的挺熟练。
我换了一身休闲装出门,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愣住了。
是夏然,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里面是她笑的甜蜜,亲吻着一个男生的侧脸。
是楚江。
神色温和的楚江。
我没有想象的那么气愤,反而悠哉地思考,我觉得照片上的男生不是楚江。
不,他一定不是楚江。
想起刚到来时遇见的少年,我垂下眸子,回复:恭喜。
他是楚江的双胞胎哥哥,楚辞。
当初玩游戏时我就注意到了楚江的人物面板后加了一个数字二。
虽然知道我穿越也没看到他出场的机会,但我很笃定,我清晰地记得氪金玩家室友当时在我身边说的:“哥哥楚辞也不错诶。”
虽然只有一句,但也足够我猜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楚江会说我救的人是他,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反正楚江已经是我的亲亲男朋友了。
我返回界面,沈络遇和谢沉都给我发了消息,我耐下心一个个回复,然后回拨了许知给我打的电话。
「呦呦,玩的怎么样?居然也不带上我!」
许知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出去玩儿?这就是顾阳给我“失踪”的理由?
我好笑,回应她:“还行,明天就去学校了,想我吗?”
许知惊喜极了:“啊!呦呦你可要来了,最近班长好不对劲,你赶快安慰安慰你的亲亲男朋友吧!”
我乐的不行,忙答应:“好好好……”
“而且他还和那个转校生夏然凑的很近!你要有危机感了啊呦呦!”
我皱了皱眉,意识到不对:“你刚说……他哪里不对劲?”
“最近班长整个人都温和了起来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他高冷的样子比较让人安心……”
电话里传来许知的话,我一下子明白了。
是楚辞。
——
我打算出门去买几件衣服,刚到商业楼,我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和楚江不相上下。
“呦呦?”
男人看着我,嗓音温和带着点疑惑:“你怎么在这?”
我心下疑惑,保持冷静:“我买衣服,你呢?”
男人并不意外我这样说,看来,他和原主很熟啊……
不过我不认识啊!他谁!!?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搜寻关键词:帅,和原主很熟,温和……
我去!我知道了。
他是我那个温和型邻居谢沉啊!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来着……
原主好像之前并没有怎么见过谢沉,毕竟她只是个小透明,两人也没怎么聊天。
难怪我认出不来。
但是他的态度……好像我们已经相处很久了,并且相当熟悉。
“我来给这家公司的老板谈合作,刚出来就遇到你。”
我看着他,他和我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需要我陪你吗?毕竟你可从来不自己出来买东西啊。”
我心里一惊,点头:“那走吧谢哥,正好聊聊。”
谢沉拉住我的手,温声道:“走吧。”
我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脸有些发热,虽然喜欢的是楚江,但突然有一个帅哥拉住我的手,还是激动!
谢沉拉着我去了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店,走进门,就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迎面过来:“谢总,很久不见您来了。”
谢沉依旧是笑,很有礼貌地回:“最近有些忙,这次是带朋友过来。”
店里除了她没其他人,也许她是店长。
“这是这里的店长,吴家大小姐,这一家店是她开的,里面的服装都很不错,一般都是客人直接定制衣服,所以来的人少。”
谢沉向我介绍,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个小爱好,也没什么,这是女朋友吧谢总?”
店长姐姐笑得好看,不过她的话不对,我刚准备解释,谢沉就拉了拉我的手。
“可以带我们看看吗?”
谢沉没有反驳,只是问。
我被拉着没说话,店长也没多问,直接带我们进了一间房间,刚进门,我就被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惊艳到了。
低调而不奢华,裙尾和腰间闪着一些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细小的银光。
这些钻绝对是真的。
“这个我可以试试吗?”
我指着它问。
“当然可以,这位小姐很有眼光,它很适合你。”
店长姐姐把裙子拿下来递给我,我走到试衣间去试。
刚把裙子穿上,我发现背后的拉链拉不上,刚准备叫店长姐姐来帮忙,试衣间就进来一个人。
我以为是店长姐姐,就没扭头,一双温热的手替我拉上来拉链,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很好看。”
听到声音,我直接愣住了,扭头看到了身后一脸无辜的谢沉。
“吴小姐接电话出去了,她让我进来帮帮你。”
谢沉解释,我尴尬地走出试衣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况且原主长得也很好看。
谢沉也出来了,他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我旁边,还真像……
“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很不错!”吴小姐走了进来,看来是电话打完了,笑眯眯地冲我们说。
“我很喜欢,刷卡吧。”为了拜托尴尬,我拿出卡准备给了钱就走人,谁知店长姐姐摆摆手,把我换下的衣服装了起来递给我,指了指谢沉说:
“谢总帮你付过啦!”
……
提着袋子出门,我有点尴尬:“那个……我把钱转你吧。”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谢沉反问,我看着他那副温柔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想:我们什么时候很熟啊!
但我还是什么也没说,谢沉又问:“可以和我一起吃一顿饭吗?”
我立刻摇摇头,和帅哥吃饭很好,不过我有楚江了,况且我还超级尴尬,还是算了。
“那我送你?”谢沉没有强求。
“谢谢啦!”我欣然同意,一不小心脚没站稳,眼看就摔了,谢沉连忙扶住我:“怎么样?还好吗?”
他问,我没说话,盯住了他指腹的黑色小痣。
——
第二天刚回到座位上,我就被许知扑了个满怀,她蹭了蹭我,抱怨:“去那么久都不理我,你完了!女人!”
我无语地推开她,真诚发问:“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话?”
许知顿时尴尬住,正当我打算笑话她是,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许知冲我眨眨眼,火速开溜,我转身,看到了身旁的人。
微翘的睫毛,漂亮的眼睛,洁净的侧脸,和我记忆里的楚江一模一样。
除了那道浅浅的疤。
“好久不见,楚辞。”
我一只手撑住下巴,看着楚辞勾唇笑笑。
“是很久没见了,呦呦。”
楚辞扭过身子,也冲我笑,看起来似乎毫不意外。
“我知道你一定会知道我不是他。”
“你和我想的一样可爱,恩人。”
我神色冷了下来,问他:“楚江呢?”
楚辞略失望地摇头,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居然先问的是他,就不能问问我吗?毕竟……”
“本该是我们在一起啊,呦呦。”
我毫不留情泼了他一盆冷水:“如果我遇到的是你,我一定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和他不一样。”
——
楚辞不肯说楚江在哪里,不过我猜应该在楚家,兄弟俩轮番出现,而且是用着同一个身份。
不过……为什么当初我遇到的是楚辞,而道谢的却是楚江?
我觉得,有必要问系统了。
系统给我留了一次通讯机会,我本来觉得根本用不上,结果……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把我搞到这个游戏,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周呦,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我冷笑:“什么事?是楚辞楚江,还是顾阳的异常,又或者是谢沉,沈络遇?”
“还是……他们都是一个人?”
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系统不再说话,良久,它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告诉我一切就知道了,我猜猜……你应该不能伤害我吧……”
“直接消失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哦,我有办法让你出现。”
系统终于开口:「你确实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在现实,你车祸昏迷不醒,你的未婚夫苏宁燃创造了我,连接了你的脑电波进入了这个“世界”」
它没有说谎,尽管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难怪我对现实回忆不多,因为那是一个虚假的现实,在属于我的现实里,我成了植物人。
“所以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男主怎么会是一个人,难道……
「苏宁燃为了让你不起疑从而破坏程序,就把这个世界设计成了你之前玩玩过的乙游,他不想让任何人和你亲密接触,即使他们只是一些不存在的虚拟人物。」
「所以他就连接系统主机,把自己的意识分散到各个主要人物身上,留下了自己的主要特征。」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的,几个男主的反常都是因为苏宁燃对你的占有欲太强。」
系统老实回答:「不过,在你知道真相之前,他就已经恢复了记忆。」
「所以我告不告诉你,程序也都不会被破坏了。」
所以它才会说出全部。
美术教室的门被人推开,楚江走了进来,他走进我,目光如炬:“呦呦,你想起我了吗?”
我摇摇头,看着楚江失望的眼神,试探地说:“你可以和我讲讲我们的事,我也许会想起来。”
楚江拉着我坐下,缓缓开口:“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你总是很调皮,有许多新奇点子,给我许多惊喜,我们自然而然在一起,可就在订婚前一晚。”
他顿住,又接着说:“你为了给我送饭,在路上出了车祸。”
楚江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他的脸不断变化,一会儿变成了谢沉,一会儿是沈洛遇,一会儿又变成了顾阳。
最终,他的脸在一张陌生的面孔上定格。
浓密的睫毛,黑色的瞳色,眼尾微翘,浅棕色的发丝微动。
这是他原本的模样,苏宁燃的样子。
苏宁燃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继续讲述这我们的恋爱日常,他说我们去游乐场暧昧,又说我们在学生时代的快乐……
那是一些,我明明不记得,却还为之动容的事情。
系统在此时发出了警告:「警告!世界马上崩塌,请尽快撤离!请尽快撤离!」
苏宁燃顿住,拉住了我的手,轻轻吻了下去,笑着说:“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消失。”
我慌张极了:“我知道你可以离开,你在现实不是植物人!你可以退出去,快走!”
他搂住了我,摇头道:“才不,呦呦你之前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即使你什么也不记得,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即使是一起去死。”
“我也心甘情愿。”
我的泪控制不住地滑落,终于在那一刹那,想了起来,我仰起脸亲了亲苏宁燃的唇,说:“谢谢你,小燃哥哥。”
苏宁燃猛地睁眼。
世界崩塌了。
——
我站在病床前,皱眉问小张:“还没有研究出来吗?”
小张扶了扶眼镜,回答:“周总,还不行,苏总设计的系统已经崩塌,根据他留下来的文件,我们还需要时间。”
“尽快。”
我挥了挥手让他出去,坐在病床上,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一年前我醒来后,我的父母和苏宁燃的父母都很激动,抱着我哭,我看到了许多人,唯独没有看到苏宁燃。
知道苏母搂着我抹泪:“那是他的选择。”
我才明白,苏宁燃用了一个办法,让我醒了过来。
于是沉睡的人变成了他。
他从来就不打算和我一起活又或者一起死,他想的只是让我活下来。
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生死。
他早就知道他不会醒了。
后来我让技术人员恢复系统,可他们技术有限,即使有苏宁燃留下的文件,依旧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但这是让苏宁燃苏醒的唯一方法,我不想轻易放弃。
一年了,进展依旧缓慢。
可不管等多久,我总要等到的。
毕竟我真的好爱苏宁燃这个傻瓜,我想告诉他:我好爱你。
苏宁燃,我好爱你啊。
【完结啦宝贝们~开放性结局,文笔不怎么好请见谅!让大家久等啦~(鞠躬)】
回京时遇见太子杀人,我只能装瞎。
他各种试探,故意让我跨进河里,拿剑对着我,我都忍了。
直到他躲在净房……
忍不下去了,死吧。
1
我回京的路上,马车坏了。
路旁刚好有一处密林,如今三月初,桃花开得艳,云霞般落在枝头。我坐车坐得憋闷,便一个人进林子里去逛逛。
我铺了块帕子在地上,刚席地坐下,忽然从背后的树干旁跌出个人来。
那人穿着青色的官袍,补丁上还绣了鹭鸶,是个六品官。他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捂着脖子,脖子上鲜血飞溅,喷了我一脸。
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我傻了。
下一秒,另一道身影从树后绕了出来,手里提着长剑,一脚踩上那六品官的后背。
「能死在本王的剑下,是你的福气。」
他冷哼一声,气定神闲地把长剑插入六品官的后心处,仪态优雅,完全不像在杀人。
盯着他明黄色的长袍,我瞳孔剧震。
他妈的,太子!我死了!
我僵在原地,心脏跳得飞快,脑子急转半天,忽然有了个主意。
我伸手摸了摸脸颊。
「怎么下雨了?琉璃——下雨了,你扶我回车上吧,琉璃——」
我一边喊,一边用手撑着树干站起来,然后双手向前伸直,摸索着朝外走。
太子站在旁边,一脸怀疑地盯着我,剑眉紧皱。
「小姐,我在这儿——」
琉璃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地从远处朝我跑来。
「咱们运气好,遇上陆夫人了,她说捎我们回去呢。」
太子听见了,立刻隐回树后,我浑身僵硬,死死地伸手握住琉璃的胳膊,指甲掐进她肉里。
「呀,小姐你脸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我停住脚步,犹豫道:「什么血,方才不是下雨了吗?」
一边说,一边疯狂朝琉璃使眼色,冲她比嘴型。
「我是瞎子,瞎子——」
琉璃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过来,软声哄着我。
「没事,咱们先回车上。」
「小姐,方才陆夫人说,她认识一个名医呢,专治眼疾的,你的眼睛有希望了。」
我瞪大眼睛,给琉璃比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啊!
2
路上,我极小声地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琉璃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萧元?」
萧元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获封太子之前,一直在边关领军,是极不受宠的皇子。可前些年皇帝病重,萧元回京侍疾,一来二去,不知怎的,皇帝竟下旨册封他为太子。
萧元只是七皇子,前头还有六位兄长,其他人自然不服,一群皇子乌泱泱地斗起来,京里没一日太平的。
我父亲不过一个五品官,若是牵扯到这种大位之争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和琉璃都知道事态严重,两个人当即便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我自幼体弱,时不时就要病一场,我家在京郊有一处温泉别苑,比京城里暖和许多,天一冷,我就住到别苑里,开春以后才回京。
现在正好以此为借口,就说这次得了眼疾,去庄子里休养的。
太子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让琉璃立刻派人回庄子,几个贴身伺候的人都对好口供,还收买了给我看病的大夫。
回到家,母亲知道我双目失明,抱着我哭了一场。
「瑶瑶放心,娘一定会找大夫治好你的病。」
应对完父母,我回到房里,筋疲力尽地靠在门框上。
那身带血的衣服刚上马车就换过了,可背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我叫琉璃放水沐浴。
浴桶就在卧房里,摆在屏风后头,对着一扇窗户,窗外是一株玉兰树,有一缕一缕的幽香顺着窗子缝隙钻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解开腰带,脱掉外袍。
脱到中衣的时候,我看见窗子忽然向外打开,一个黑衣人速度极快地跳了进来,然后伸手掩好门窗。
我吓傻了,是太子,他要来杀我灭口了?
太子抱着双臂靠在墙上,他显然没想到我正要沐浴,意外地挑了下眉头,而后噙起一抹淡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子好像不是来杀我的,所以,他是来试探我的?
3
要命还是要名节?这还用想吗?
只犹豫一秒,我就干脆利落地脱掉中衣,随手把衣服朝太子脸上一甩,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跨进浴桶,浑身泡在温水里,蒸汽氤氲,我长舒一口气,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摸了摸下巴,忽然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在指尖把玩着转了两圈。
什么,萧元,你是不是人啊,我是个瞎子啊。
这都下的去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又惊又怒,怕得要死,面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浴桶旁摆着一把椅子,椅背上挂了我的衣裳,太子施施然地走到椅子旁坐下,跷起二郎腿,长手一伸,横过水面。
匕首一下对准我脖子,一下对准我胸口,仿佛在考量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看着一点亮光从鼻尖闪过,我吓哭了。
我睁着眼睛,眼泪一滴接一滴地从脸颊上滑落,滴进水里,荡起一小片波纹。
太子眉头一挑,握紧了匕首。
我忙伸手捂住脸颊,长叹一口气,向后靠在浴桶壁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萧元——听说你要定亲了。」
太子:?
「我知道我没资格喜欢你,你是太子,我父亲不过一个五品官,本就门不当户不对。我也不奢望能嫁给你,可如今我双眼已盲,怕是日后见你一面都成了奢望。」
「你穿红色的衣裳,一定很好看吧。」
「呜呜呜,萧元——」
我自言自语一阵,哀哀哭泣,墨发散在水里,眼尾通红,将「楚楚可怜」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太子傻眼了,猛地收回手,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面对一个眼瞎、不着寸缕,还暗恋你的少女,你他妈还能下得去手杀人,我服你。
我哭得更可怜了。
「三年前你带兵回京,一身戎甲端坐马背,我一见倾心,再不能忘。」
停顿片刻,我用水抹了把脸,皱着眉低声叹气,满怀哀伤。
「萧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我呢。」
太子浑身一僵,指尖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4
我忙转过头去。
「谁在那儿,琉璃吗?」
「姑娘,可是要茶?」
琉璃在门外喊了一声,萧元见状,立刻捡起匕首,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一阵冷风卷入室内,我心头一松,整个身体滑进水里。
脑子里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盘一遍,我拍拍胸口,冲自己比个大拇指:沈瑶瑶,你真是个大聪明啊。
刚才应对巧妙,全无破绽,希望萧元不要再盯着我,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第二天父亲下朝回来,我才知道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瑶瑶,一会大理寺少卿陆大人会找你问话,你去换身衣裳,准备一下。」
母亲大惊。
「老爷,瑶瑶身子不好,又受了惊吓,怎么好再去见什么陆大人,你回绝了便是。」
父亲眼睛一瞪,把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
「你这妇人懂什么,昨日裴御史被人截杀在进京的桃林外,圣上龙颜大怒,便是翻个天,也得把杀人凶手找出来!陆云景肯上门询问已是客气,我如果推三阻四,他一纸诏令,拘了瑶瑶回大理寺,那才真正是颜面扫地。」
裴御史的尸体被发现后,他临死前一天弹劾三皇子的奏折也刚好呈到了御前。奏折上参三皇子十大罪,三皇子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说裴御史诬陷他。
朝臣不服。
「哼,若真是诬陷,怎么有人还眼巴巴地派人去刺杀他呢?」
裴御史以自己的性命,证明了那封奏折的真实性。三皇子百口莫辩,当天就被皇帝下令押入宗人府。
三皇子母家势大,是太子萧元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一下变故,他母家立刻开始行动,找了素有神探之名的大理寺少卿陆云景,亲自办这桩案子。
5
「瑶瑶,昨日你恰好路过那片桃林,你同陆大人老实说便是,他不会为难你。」
父亲温言安慰我几句,我心里吓得更厉害了。
裴御史是二皇子手下的得力干将,他这一死,众人都疑心是三皇子刺杀的。三皇子肯定怀疑是二皇子的苦肉计,两个人闹起来,最后便宜的还是太子。
他心机如此深沉,我真能骗得了他吗?
饭后我坐在湖心亭里喂鱼,前面的丫鬟发出一阵骚动,我便知道,是陆云景来了。
陆云景是出了名的好相貌,芝兰玉树,公子如玉,当年状元及第时,半个京城的闺秀都挤在长安街上朝他丢帕子。
我也去丢过一回,嫌帕子轻飘飘的丢不远,在里面包了石头,一下砸中他的后背,我还跟二姐吹嘘好久。
「沈姑娘,府上这锦鲤养得不错。」
一道清冷肃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我心头一凛,丢下手里的馒头屑,叹口气。
「我眼盲之前,最喜欢看它们争食,现在看不见了,听个水声也是好的。」
陆云景一身绯色官服,仪容更甚往昔,我转头看向他的方向,借着装瞎的机会,盯着他的脸不动。
陆云景被我看得尴尬,低咳一声,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姑娘这眼疾有几日了?」
「小两个月了。」
「本官会些岐黄之术,沈姑娘可否伸手让我看看?」
离谱,什么高超的医术,难道看个手,你还能看出来我是装瞎的吗?我才不信。我无所谓地摊开双手,伸到陆云景面前。
「看吧。」
陆云景低头端详一阵,而后抬起头,双目如电,直视着我的眼睛。
「眼盲之人,向来习惯伸手去触碰身旁的东西,手心难免会有些细小的伤痕。两个月时间,指尖也会长出薄茧,姑娘的手倒是保养得好。」
靠,好有道理,吓死我了,不愧是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6
我这人有个毛病,受到惊吓之后,反而呆若木鸡,半天才能反应过来。等回神之后,之前那种惊恐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因此依旧面无表情。
从小父亲就夸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大将之风。
我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有道理,不过我这两个月整日在床上躺着,凡事有丫鬟伺候,甚少去碰其他东西,倒叫大人失望了。」
大概是我态度太过沉着冷静,陆云景不再纠结这个点,话锋一转,忽然提到了那日在桃林里的事。
「那日沈姑娘和我母亲同车回来,上车前,先进自己马车换了身衣裳?」
「姑娘不过下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为何要特意更衣,可是衣服上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譬如——血迹?!」
陆云景突然凑到我面前,压着嗓音,一寸一寸探究我的神情。
我更慌了,啊,对,我为什么换衣服呢?
脑子急转片刻,我脸颊通红地低下头去。
「陆大人,我是去小解的,看不见,尿到裙子上了。」
陆云景:……
没料到我回答得这么直白,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马车里都备有恭桶,沈姑娘既然行动不便,为何还特意下车去——去方便?」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大名鼎鼎的状元郎当面讨论我尿尿的事。但是抛弃了羞耻心,我反而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豁然。
「哦,我喜欢在野外小解,迎着风,闻着花香,有一种快意。」
我在说什么,哈哈,无所谓,毁灭吧。
陆云景白皙的俊脸一下涨得通红,他努力维持专业的态度,继续审问。
「那姑娘在桃林里方便的时候,可有听见什么声音?有人喊救命,有人说话吗?」
我摇摇头。
「没听见,尿尿声音太大,盖过了其他声响。」
陆云景说不出话来,他抿着唇,冷静片刻,强行圆了几句场面话,匆忙离开了。
「姑娘日后若想起什么,务必告诉本官。」
7
等他一走,我立刻垮下肩膀,深吸一口气,靠坐在廊椅上。
琉璃急匆匆地跑过来。
「小姐,怎么样了?」
我叹气。
「陪我回房间上吊吧。」
琉璃大惊。
「什么?小姐,咱们被发现了?」
「没事,哎,我就是感觉,接下来几天,不想见任何人了。」
我在房里躲了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妄想着等这件事风头过去。没想到,陆云景查了几天,这事却又有了新的进展。具体什么进展他也不说,只说已经有了嫌犯,但具体过程却需要我的配合。
我很为难。
「陆大人你看,我眼睛不便,还去参加什么赏花宴,不合适吧?」
陆云景板着脸。
「是通知你,不是恳求你。」
说完很避嫌地退了一大步,站得离我很远,仿佛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我难道还能尿你身上?
气死了。
陆云景说的赏花宴,就办在平阳公主东郊的温泉庄子上。平阳公主和二皇子一母同胞,是圣上跟前最受宠的公主。
庄子里种了大片大片的花木,桃红柳绿,各尽芳菲,景色极好,我却没有心情欣赏。
因为我一进院子,就看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几道明黄色的身影。几位皇子或站或坐,太子也在其中,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
「陆云景,你带她来做什么?」
陆云景不动声色,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
「哦?殿下认识她?」
8
完了,我脑门开始冒汗。
我一个五品小官之女,身体又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太子怎么可能认识我?
萧元啊萧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暴露了,你这个蠢货!不要连累我啊!
我僵在原地,太子却轻笑一声,朝我的方向一抬下巴。
「你问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射向我,我捏着拳头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平阳公主见了,气鼓鼓地瞪我一眼。
「怎么谁都认识她?她是哪家府上的?陆云景,你同她又是什么关系?!」
听到我父亲只是个五品的户部郎中,平阳公主更不悦了,她烦躁地扯了下旁边枝头垂下的柳条。
「这种人也配跟我们玩儿?你带来干嘛?」
「裴御史出事时,她就在那片林子里。这几日我要贴身护着她,须臾不离。」
陆云景说完,所有皇子表情都变了,二皇子更是激动得直起身子。
「哦,那她看见什么了?」
陆云景遗憾地摇头。
「沈姑娘身患眼疾,双目不能视物,不过——她耳力过人,倒是听到一些线索。这个,就恕在下无可奉告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妈的,陆云景这个贱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不明不白,这是拿我当鱼饵了,诱人上钩呢!在他的视角,真凶会疑心我听见了什么动静,派人杀我灭口。
到时候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揪出凶手。
你可真机智啊,不顾人死活的机智。
9
果然,二皇子眼前一亮,走近了几步。
「陆大人,那你可要护好这位沈姑娘,不然有些人听了,只怕宗人府里都待不住,要跑出来杀人呢。」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三皇子一派的,听见二皇子这样说,顿时气得上前同他理论。
「二皇兄什么意思?这桩案子还没定论呢。有些人,可别是贼喊捉贼。」
「就是,沈姑娘,你今儿在这园子里,可得离这位二皇子远些。」
几位皇子当着我的面吵吵嚷嚷的,我听得汗都滴下来。
我什么身份,配听这些话吗?
好在平阳公主及时解围,她翻个白眼,冷哼一声道:「都吵什么,审案子自然有陆云景,你们谁都别瞎指挥,给他压力。」
说完直接过来拉我的手。
「你放心,既然他说要护着你,今日在我府上,我自然不会让你少了一根毫毛。」
我忙搂紧了平阳公主的胳膊,一脸感激地点头。
「公主,你真是个好人。」
宴席设在湖边的水榭里,平阳公主把我的位置安排在她隔壁,叫她的贴身丫鬟亲自给我布菜。我机械地吃着菜,味同嚼蜡,根本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情。
因为太子就坐在我正对面,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手指在桌上规律地敲击几下,忽然笑道:「能叫剪秋姐姐亲自给你布菜,倒是你的福气。」
「是你的福气」这几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很耳熟的腔调,仿佛在哪里听过。
我愣了一秒,一个念头窜入脑中。
「能死在本王的剑下,是你的福气。」
我全身血液顿时僵住,浑身如坠冰窟,一颗心直直地沉到了脚底。
要死了,完蛋啦!
当时裴御史跌到我面前,发出响声,太子杀他的时候,就说了这一句话。
我只是瞎,又不是聋了,不应该毫无反应的啊!
这个破绽太大,到底该怎么才能圆回来?
毁灭吧,打个雷把这座亭子劈了,下陨石砸平京城吧,啊,我活不了啦!
“我还真是不懂你。”我看着秦岁安无奈的说道。她看着仍旧稚气的脸上又浮现出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她的性格和她现在的表情一样复杂。我怎么以前不这么觉得呢?我跟她认识好多年了。
小学的时候,秦岁安是相当活泼的,下课就和一群男孩子打成一片,唯一一次穿裙子是因为班级有合唱表演要求穿裙子,差不多是小学六年男生们看他们的秦老大第一次穿,有几个关系较亲的还敢玩笑一下,小学孩子说话大概是没分寸的,说岁安像野人穿虎皮裙,下场当然是开玩笑的男生被岁安踩在脚底下,岁安没开玩笑是真踩,那样子就像野人嚣张的展示征服的猎物。这场面并不少见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都学会闭嘴。用岁安的话说就是“人生的第一课,沉默是金。”她会扎着小辫一蹦一跳的走在最前面,后面会跟着一帮子小男孩拿水拿零食,因为理发师给她一剪刀剪得只能扎个小辫,为此她难过很久。高情商的小弟会说“她们头发长见识短,哪里像咱们秦总!”在六年级最后一次儿童节的表演上,女同学们要求披头发上台跳舞,习惯利利索索的岁安觉得披头发别扭,女孩们会围在一起估计她“我们安安披头发肯定也很好看啊。”然后会赶走好奇的男生。岁安将将就就还是决定披了,没有等来预想的嘲笑,身边的人真的很温暖又温柔。秦岁安告诉我小学就离谱的事是女同学和男同学为了争夺她到底属于哪个阵营而开战,战场在女厕所,一般来讲是女孩把男生堵在厕所门口,她们是反的。岁安在厕所外和女厕所中间卡着,男女各一半像拔河似的拉扯。“最后咋解决的,看你也没被分两半。”我问她,“哥的阴险狡诈这不就体现了吗,我跟女孩说我自己就是女孩当然跟女生一队,出厕所跟男生讲兄弟之间不离不弃必是生死相依,只不过身在曹营罢了。”她奸笑解释,我好像都能想象那群男孩一脸心疼的看着他们的老大一个人“忍辱负重”的在敌营做卧底,还有女孩们打胜仗的骄傲得意。
要上初中了,秦岁安家里管得紧电子产品碰不得,最终为了联系方便还是给她配了个电话手表。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没考上重点高中仿佛就是彻底向大学生活告别,所以初中显得相当重要。小学刚毕业的她还没享受一个没暑假作业的暑假被家长打包送进所谓的名师衔接班。衔接班里吵吵闹闹的,家长们聚在一起讨论今年一中哪个班的班主任优秀学习氛围好,男生们打打闹闹吹嘘着自己哪个游戏英雄格外出色,女孩们有的安静的看着补习书本有的分享自己为初中到来准备的学习用具。秦岁安坐在位置上发呆,她讨厌这种嘈杂陌生的环境,她很害怕将来的初中生活,那是个对她而言与小学跨度巨大严肃的紧张的环境,二年级的时候对六年级都是种仰望,没想到浑浑噩噩也到了初中。大家都这样,都是按部就班的。她自己安慰自己。上课了,老师在台上讲的东西完全不是她能理解的,为什么数字要那样组合那些符号和算法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不影响她以后买菜要这么算,这个想法在小学学习鸡兔同笼的时候也出现过。“这就是无知呗,学当然有学的道理。”我打断她的回忆评价道,她没有理睬我接着讲述。老师讲完一个知识点出了个题型,想点个同学上来解答,刚还略显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一个个把头埋下去,脸上都写着纯良无害。反应很正常但是马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情况,“韩信在干嘛啊会不会玩!”一个男孩抱着手机激情开麦,打破了沉默的尴尬所有的尴尬转移到这个男孩身上。老师的脸色非常难看,难看到男孩自觉站起来,老师示意他上来写题,男孩也没说什么,在拥挤的过道里一步步挨出来然后利索的拿起粉笔,总之在秦岁安终于读懂题目的时候男孩已经下台坐好并且黑板上出现老师用粉色粉笔在他的答案处画了个大勾。妹的人与人的参差,我讨厌显眼包。秦岁安在心里小声骂着,讨厌装还装成功的人他一定是故意喊出来的,岁安给男孩扣着不知道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艰难的混到下课,回家的路上秦岁安低头默默的走着,三五个男生包围着那个显眼包,显眼包高声道:“小破地方教得不如我自学,不如要我爸把这铲了!”秦岁安听着这话面部扭曲得厉害,真的讨厌装波一的人!
衔接班这一个月秦岁安估计就学了点英语,至少能混一下初一上学期,无所谓一切按部就班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不大可能于是出意外了,她前面坐的就是那个衔接班的显眼包,秦岁安在心里暗暗抱怨,就说要妈妈不要找什么关系调到一个重点班,牛鬼蛇神的。在暑假就求名师上衔接班的家长在初中选班上做点小调动太合理了,这种小县城就是这种世俗事故的味!岁安真的很讨厌这种面具的感觉,虚伪又没用。唉,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能理解但是不耽误讨厌!什么重点班,贵族班vip班少爷小姐班非富即贵班!秦岁安愤恨的在新发的书本上狠狠的一笔一画的写上名字,抱怨着被安排的一切。“秦岁安,名字很好听。”岁安猛的抬头正对着男孩的眼睛,这小子玩点偷窥?好吧不算偷窥这完全整个人反过来坐了。“我叫姜琛皓。”妹的仔细一看这小子还是个斜刘海爷最讨厌斜刘海!秦岁安深深的沉默住两个人互相盯了一小会。姜琛皓似乎是找到的话题:“你也有小弱智电话手表?!加个好友呗以后三年的同学呢认识一下看你好眼熟啊你在舒老师那上过衔接班是不为了上那个衔接班害我没去成新加坡你家是干啥的啊你是不是和那个胖胖的女生认识我和她也认识她好像跟你关系很好她可有名了一小和我们私立小学同年级的好多都认识她我们那个私立小学你知道不叫书院…”为什么一个人讲那么长一段话可以不停顿没有标点符号!!半天不喘气给秦岁安听累挺了。“不好意思加好友我妈那边能看到的,不方便加,那个女孩是我发小小学是班长是少年先锋队大队长书院一小很近的我知道我们确实是在一个衔接班,没去成新加坡我为你感到遗憾。”秦岁安讲完这些话也是松了口气。好了吧初中又不安宁,耗费精气神的三年啊,天要亡我秦岁安!
“后来呢!后来呢!你们没有什么故事吗!”我听得可激动了这没有故事太可惜了吧。“四年,我们谈了四年。”秦岁安长叹一口气,“这故事以后讲听完我后来的事。”
这次秦岁安没有按部就班,就在中考即将来临之际,秦岁安已经厌倦了按部就班,“我到底要按部就班多少年,一直按部就班到死?像大多数人那样然后到我死?可是我就一条命我为什么不做少数人?为了以后考好大学给你们办升学宴的底气为了以后结婚生子一地鸡毛的生活忍气吞声为了以后子孙满堂但是孤独到老的结局做铺垫?人活着干嘛要有标准答案?一辈子不是数学题!数学题有答案我的未来是未知!”激昂慷慨的发言换来的是她母亲的一耳光,她说无所谓那会经常这样。随后又笑说现在确实为当初的幼稚自私和叛逆买单了,但是不后悔,少数人的生活真的自由自在真的挺舒服只是只能舒服那几年。她也只需要那几年。岁安的抗争一直在进行,中考终于来了她已经做好准备不做数学物理化学的大题,因为实在喜欢语文和英语所以这两科好好写。父母真的相当重视,找到了有考场那个学校的学区房的朋友,借两天时间只为了吃饭和短暂休息。父母的朋友二话没说把钥匙交出来了,在充满虚伪的成人世界里,岁安觉得父母还是相对真诚友善的至少有一句话就帮忙的朋友。秦岁安心里装着的是如何考差点进个职高不为别的就是要尝试一次反抗,父母拿着花钱从名师们手里买过来的“内部重点复习资料”一遍遍的嘱咐。岁安这回心里坦荡些她没有觉得有对父母的愧疚叛逆的黑雾笼罩着她的心。班主任叫学生们集合发准考证,班主任还夸岁安今天的衣服很吉利因为有一个大大的勾!可别太吉利!!岁安心里说着,看着高阶上的孔子像心里不免有些心虚,她又安慰自己圣人原谅啊我语文一定好好考。时间过的快,从忐忑的考完到期待的出成绩。她得意的看着今年高得离谱的重点高中又看看排名第二的高中及以下,重点还是重点差这么多分呢。“哎呀!哎呀!幸好你还有个高中读哦,就知道指望不了你上重点,哎哟还不错还不错。”守在手机前的妈妈一副老天保佑的样子,爸爸看过之后也终于放松面部表情。秦岁安看着这两位拿着准考证一顿操作,终于轮到自己看成绩了,结果却是她考上了排名第二的高中。她心里闪过喜悦闪过疑惑最后到愤怒,她几乎癫狂的大吼:“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把我买进去的?我刚刚还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真考得很好,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明明很多题我都没写!”秦岁安失望又崩溃的吼叫,父母被她这个样子都吓傻了,硬是没出声,一小会后她冷静下来细细看着各科成绩,语文英语有个一百一十多!她终于松了口气,也是如果她们是买进去的应该和以前做那种事一样一脸理所应当。“我们真就那么神通广大吗?我们不是什么路都能铺!学校是我们家开的吗?题目都没写完中考就当儿戏吗!”又是这种说教。秦岁安回到房间锁上门,整个人闷在被子里,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她不明白,她在回忆。
小时候,爸爸的事业刚起步所以她被丢在乡下奶奶家,奶奶会给她做爽口的凉拌黄瓜,爷爷抱着她看猪圈里的小猪,她不喜欢小猪因为太臭了。爸爸妈妈每次来看她都会给她带零食,她尤其喜欢吃那个汉堡糖,一天吃一片舍不得多吃,那个被她叫做妈妈的女人看着秦岁安小心翼翼的舔食着五角钱一包的糖忍不住哭泣,那个被叫做爸爸的男人给她买了辆自行车。陪奶奶坐在门口看云,奶奶偷偷的流眼泪说岁安可怜,问岁安想不想父母,“可是我和她们不是很认识我跟奶奶最亲了。”秦岁安没见过大人哭慌忙的解释。一老一少又陷入长长的沉默。后来秦岁安的表妹堂弟也长大了一点一起被交给奶奶照顾。弟弟来了之后以前跟岁安抢电视看的爷爷会让给弟弟,现在的下午小菜不是凉拌黄瓜变成了弟弟爱吃的蒸鸡蛋。秦岁安想到爸妈某次的谈话提及到的四个字,重男轻女。是妈妈的担忧,是怕弟弟的到来老人会偏心,可是事实上除了岁安家都很开心长孙的到来。“我为什么是个女孩子,可是我的性格明明很男孩,我为什么不能变成男生?”小岁安不清楚男女到底有什么不同,男生就稀奇到让以前她的专属不再专属了。一切疑惑和不满在一个晚上爆发了,叔叔给弟弟买了辆小车,比父母给岁安买的自行车更好玩更高级,岁安不知道是弟弟的父亲给他买的以为是奶奶只给弟弟买了,“你就是重男轻女!”岁安第一次跟奶奶吵起来,还把弟弟的车用大石头砸坏,弟弟大声的哭叫,奶奶气急了装作要拿扫把打她的样子,岁安跑到马路边上,爸爸妈妈一般会在那里出现,她没有找到爸爸妈妈她蹲在那里偷偷哭,她第一次想念父母。在弟弟的得意和妹妹的担忧还有爷爷的沉默和奶奶的叹气里岁安还是选择回去,第二天父母把她带走了。
妈妈在车上抱着岁安,看着四五岁瘦得跟小猴子一样的女儿一阵心疼随后又朝岁安爸爸说:“就知道老人还是喜欢崽着你们老秦家的头孙哦不得金贵些。”母亲的语气好像有点奇怪,小小的岁安感受到气氛的不寻常,爸爸也开口了:“老太不会重男轻女哦你就是纯属想多了,她真重男轻女还同意带大秦岁安干嘛?”岁安没说话,她在分析大人的对话,爸爸叫她的全名,可是奶奶还会叫她崽崽。
时间过得很快,秦岁安跟随父母住在了商住一体的小店里,秦爸在做一个品牌的代理商听说挣得还行,可是爸妈最近一直吵架因为什么“担保四百万”。岁安问妈妈为什么吵架,妈妈说告诉她她也听不懂。经过岁安的偷听得到完整的答案:家里挣上了一点钱爸爸的朋友在外面打牌欠了四百万要爸爸给他做担保,爸爸做了担保然后那个朋友跑路了,现在的四百万归秦家还。四百万有多少啊?秦岁安掰着手指数和十百千万后面的叫啥她都不知道,四百个万耶可是我一天就五块钱四百个万多久能存到啊。商住一体的店铺是说的好听了,住的地方破破烂烂得像老仓库也确实是仓库,有老鼠有蟑螂半夜厕所会有奇怪的声音洗衣机发动的声音像电视机里听到的赛车声一样,晒衣服的阳台都是灰尘,做噩梦的时候梦到阳台上有个怪兽。秦岁安的房间天花板破了三个大洞,像幽灵的眼睛和嘴巴,床上有个小泰迪狗,害怕的时候抱着它这样怪物来了小泰迪能保护她。妈妈说她是女孩子所以房间还有个好看窗帘和墙纸,虽然爸妈的房间不华丽但总是干净整洁,岁安的房间并不宽敞明亮但是温馨舒适。妈妈会安排得很好,至于爸爸岁安还比较陌生。
妈妈说爸爸很爱她,等到她能被抱出去玩的时候爸爸会带她认识街坊邻居,整个商业街都知道秦老板的女儿,爸爸的朋友也都知道秦老三的女儿。爸爸舍不得把岁安送去乡下,他是爸爸怎么可以不把孩子带在身边。可是就连妈妈怀孕都跟着爸爸搬货,孩子跟在身边又要吃多少苦又要花多少精力?最终我还是被送去乡下。二姑家的妹妹也回城里了,她叫予彤,彤彤和安安感情很好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大人们说岁安长得像姑姑岁安和彤彤长得也像。彤彤的妈妈是二姑还有个大姑大姑可好了。秦岁安和陈予彤成绩都很好那个弟弟也读小学了,弟弟叫秦言礼。可是他一点都不礼貌。独子头孙的金贵养成嚣张跋扈的他,会打老人会摔砸东西会和岁安打架。大姑大伯分居很多年了有两个儿子家里做着生意,二姑做生意二伯是老师,秦老三也就是秦岁安的爸爸也在做生意,四叔好像也做一点生意吧反正大多时间看他在打游戏或者去钓鱼了。商业街和美食街融为一体,鼎盛时期就这一小片光是姓秦的开的就有七八家,爸爸说老农民家能有个做生意的天赋算是稀奇的。
到了二年级秦岁安就开始学舞蹈学书法学古筝然后就是语文数学的补习。晕头转向的一大堆常常让她舍不得离开学校,学校轻松快乐出校门就是一大堆课,妈妈说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学乐器,她希望岁安可以帮她完成愿望,百般的不情愿改变不了结局,两年基本功两年考级中间是无数次的争吵身上是妈妈激动后打的伤,小手上是老茧人还是瘦弱得像竹竿,有一次的反抗顶嘴被妈妈送进一个很严厉的老师那里补习。视角又拉回现实我听的入迷,回过神听见秦岁安说:“刘老师那里我是又怨恨又感激。”然后故事继续,刘老师教育方式就是不打不成才,她和她妹妹还有她老公都是正儿八经的老师,但是退休了于是办起了补习班,她的惩罚花样多得离谱:打手心用钢尺剁手背用头撞墙罚跪,有跪搓衣板有跪带着钝刺的垫或者用牙签扎手又或者像狗一样绕着桌子爬行,再或者是打屁股男孩还会用牙签扎那里,六年级的姐姐来例假都不能逃过脱裤子用衣架打的命运……秦岁安最喜欢那个男老师,他姓叶教语文。语文真的很吸引岁安而且叶老师相对另外两个女老师而言温柔些,他最多是把学生递过去的作文改好后丢在地上骂句狗屎。叶老师六十多岁,高挑消瘦,有一种古时候清高严肃的文官的感觉,讲话总是会喷口水,右手无名指只有半截,戴上眼睛嘴角就会下压声音沙哑总有痰卡在喉咙里的感觉。每次他跟学生们谈到语文又到一些人生道理再到他年轻时候的经历然后是做人的准则。教室有两部分六年级坐大桌子其余的坐另一个房间,叶老师在两个教室了开回穿梭着讲道理唾沫横飞,有学生会偷偷的笑,一个老头神神叨叨的来回踱步是很好笑。他的听众只有秦岁安,每次他讲话秦岁安会放下手上的事一脸认真的听老师讲,他知道老师很严厉但是人真的很端正她崇拜老师文人风骨叶老师好像也很喜欢她,因为每次语文就秦岁安最高了哪怕那是第一次出现文言文她还是考得很好。同学会笑秦岁安,为什么要听老头讲废话,秦岁安很严肃的说:“长辈讲话当然要好好听况且并不是废话。”一向严厉的刘老师最喜欢秦岁安一点,懂规矩但是不听话----只有秦岁安会双手给老师递东西也只有秦岁安敢和老师顶嘴。小刘老师就是刘老师的妹妹也算比较温柔的,她会在秦岁安被刘老师训完之后摸摸秦岁安的头然后感慨:“头发顺脾气差,你们秦家三姐弟就你脾气最大,应该我们这地方你都是脾气最大的。”也确实,秦岁安来了这个地方后二姑小叔也把孩子送过来了,陈予彤一向安静乖巧人又聪明,在家当霸王的秦言礼在老师这乖得像鸡仔,只有秦岁安我行我素,秦岁安不服老师管教因为老师会刻意的挑起争端,让人摸不透,“没本事脾气大!”刘老师朝着秦岁安这边丢了根牙签嘴里说道,“但是我还偏偏就喜欢这种孩子。”说完刘老师又笑起来,她笑得好慈祥,岁安也噗嗤一笑叶老师和小刘老师也笑,其他学生很不解干嘛突然几个人就笑起来了。
有一次一个男孩写小纸条骂另一个女孩是贱人,秦岁安不知道纸条的内容男孩要岁安把纸条递给女生,结果被老师抓现行了。“你这是让人当枪手了知不知道!”刘老师厉声呵斥,同学们都走完了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哪个小学生凌晨一点还在老师这挨骂,爸爸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秦岁安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她只是委屈自己只是递了个纸条,委屈爸爸第一次来接她。老师终于放行了也不知道爸爸突然进来跟老师说了什么,老师就放行了。秦岁安摇摇晃晃的走着,她觉得跟爸爸走有点陌生的感觉,爸爸说要背她,她拒绝了说不喜欢这样。爸爸没有再说话了,父女一路沉默到家。桌子上是生日蛋糕,妈妈已经要睡着了看到两人终于回来赶紧招呼着吃蛋糕吹蜡烛,秦岁安瞬间鼻子一酸红了眼睛,她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原来他们还记得,所有的委屈一瞬间放大,秦岁安说了一句累了就去洗澡。从浴室一出来就被妈妈一把抓到房间:“爸爸明天还有事专门回来陪你过生日你在耍什么脾气?”岁安红着眼睛望着面目狰狞的妈妈,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的,“啪。”岁安眼睛瞪得大大的,妈妈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结束了她的十一岁生日。
爸爸明明不是去应酬是去打牌是去网吧,妈妈要守店然后又回家照顾她的饮食。妈妈对爸爸的不满还有生活的压力释放在秦岁安身上,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难过,后来她多了个弟弟,为了孩子上学秦岁安父母也租房子陪读。
弟弟可以在爸爸面前撒娇儿子和父亲相当温馨的场面,秦岁安好像没有怎么撒过娇跟父亲是完全没有过。弟弟叫秦言熠,还有个弟弟叫秦言仁是言礼的弟弟。忠孝礼义仁没有忠孝,秦家的儿子目前看来并不忠孝。“叫礼的最暴躁易怒不讲理,叫熠(义)的尖酸又刻薄,叫仁的心思最多和自己亲兄弟都玩心眼。”这是岁安给她的弟弟们的评价,“幸好我是女孩不然该叫秦言忠吧,像父辈的名字。”
初中了,在一个万圣节一个叫姜琛皓的男孩送给她很多糖果,她只当是朋友的节日礼物被母亲夸大言辞跟父亲讲了,父亲生气了,他第一次吼岁安为什么是第一次,因为他脾气不差而且也没怎么管过岁安。岁安害怕生气的父亲本来就不亲,她没有说话本来还想分给朋友的糖她决定都自己吃掉,不让我吃我就非要!她在一点点的反抗。最大的一次争吵是因为抄作业,老师说要挑几本作业给上面检查可是生物课地理课这些上课时间都被语数英代替更别说还写作业了,班主任点名了几个发下去答案要学生赶紧写完交上来,秦岁安刚好在其中。抄作业对不知情的秦岁安家长而言简直是罪孽深重!周末的一大早妈妈就很岁安吵起来。秦岁安回忆着,她说她只记得当时房间的门被砍坏了都是刀印,客厅一地被妈妈摔坏的东西,秦岁安的房间墙上被砍出灰色的水泥面。“我生你是为什么!”“是我要你生的吗!”生身母亲拿菜刀向她砍来,她又一把把亲生母亲掐住脖子按在墙上。她好解气啊反正谁也不在乎母亲也不会听她解释,她只是背负母亲众多愿望的载体,这个载体怎么不要儿子来当!当时生下的是儿子全家松一大口气的样子,病房里是欢声笑语,打牌的父亲赶过来打扫卫生嘘寒问暖,只有一旁刚放学背着书包的秦岁安安静的坐在一边,她怕妈妈死了,生孩子一定很痛,出医院被熟人看见还要被调侃一句“有弟弟了你爸妈就把你丢啦。”可是有没有弟弟,都差不多,家就是我住的地方,我的至亲不管有没有弟弟对我都差不多,她没有吃醋的感觉好像也没有失去什么。
时间回到中考后吧,她有个大胆的决定,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实现,装病退学,但是前提是父母会在乎这个病,她想着父母至少不会想她死,其实父母对她并不差只是没有情感但是养十几年的孩子要死了总会着急。秦岁安真是个恶人,怪不得她成不了秦言忠,她本来也是个不忠不孝的东西,她如是想着。
我是在秦岁安退学以后认识她的,女孩的头发短短的,比男孩的还短,若隐若现看得到青皮。她说是因为毕竟是女孩所以外形上注意点多少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我看着她手臂上的纹身----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伴随着几朵蓝色的祥云。也许是我看了太久她又把右手边的袖子往上搂了搂,一个太阳图腾。“我的第一个纹身,我妈带我去的,我并不喜欢这个图我只是一定要纹个身而已。”眼神里的乖张坚定和她说说笑笑的时候很不一样,再相熟一点,听到了后续故事。无非就是装病成功了,抑郁症。父母有当医生的朋友也确实相当重视,退学复学留级又退学转校复学现在又退学。她给父母的理由让父母无法拒绝,父母在深深愧疚,她说她自己很没有良心但是她就是要把以前没有过的都享受一下,把没有做过的事都做一下。“好像我真的病了。”秦岁安轻声的说,她看着好小不像十八岁,她弹着烟灰垂着眸,深深的挫败感。“我不该来这个世上的,我没有好好生活我也没让她们好好生活。”往后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她要上班要赚钱发工资了给家里所有人都买了礼物。秦岁安灰蒙蒙的,“我怎么感受不到情感,爱是什么,家人的爱朋友的爱,我谈了四年的恋爱我也没有觉得我爱上了他。”我不知道我怎么安慰我就静静的看着她。
她总是找到我然后讲一大堆东西,我就是忠实的听众,自卑,阴暗,冷漠,敏感。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是把一个日记本给我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知道她大概是走了,打开日记本,有对父母的愧疚有对弟弟的期望有对朋友的安慰,后面空着很多,有一行小字说是交给我来写。我记录下她跟我讲过的零零散散的故事,这些故事是过往不是秦岁安的后续。秦岁安啊,并没有大风大浪,她是个很普通的人,她唯一的愿望是在世界上留下来过的痕迹,文笔实在不允许,所以我没敢写在日记本上。
黑白无常,十殿阎王,牛头马面,孟婆熬汤。多少年再转世轮回,无名辈无苦也凄凉。再难不感伤,只觉七情缘浅薄,不肯将人世烟火尝。
傅晏的女同事把我和他的求婚戒指挂在了二手网上。
只要10块钱快递费就能拍下。
我拍下戒指后,向他提出了离婚。
他没反对,默默跟着我去了民政局。
我终于愿意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可一个月冷静期后,他后悔了。
……
“你要和我离婚?”
傅晏蹙眉看我。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写满了不耐烦。
大概是觉得我又在无理取闹吧。
我扯扯嘴角。
从抽屉里拿出早就拟好的协议。
“我们没有孩子,财产很好划分。”
“别的都归你,住的这套房子给我。”
我和他都没有婚前财产。
婚后买了三套房,一辆车。
我只拿这套最大的,没有占他便宜。
傅晏眉头挤得更深了,下颌线崩出一条完美弧线。
“我说了,那只是我的客户,我顺路送她。”
我垂眸。
“我知道。”
工作越来越忙,客户也就越来越多。
今天他送客户去机场,我正好在机场接人。
亲眼看到俩人相谈甚欢,但没有任何逾矩。
“那你还闹什么?”
我想说我没闹,我是真不想过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毕竟我从前真的闹了很多次,说出来的话没有可信度。
我用沉默回答他。
半晌,傅晏灭了手里的烟,顺手拿起桌上的协议扫了一眼。
半晌,我听到他啧了一声。
“真要离?”
我点点头。
“行,明早我有个会,下午民政局见。”
他没签字,洗了澡就睡去了次卧。
我不是第一次和傅晏分房睡。
他应酬多,经常加班。
有时候回来晚了,怕吵醒我,就会去次卧。
但我一个人睡不踏实,总会半夜醒来凑到他身边去。
今晚终于可以睡踏实了。
今后都可以踏踏实实睡。
第二天醒来时,傅晏已经出门了。
我在床上赖了好一会才慢悠悠起床做早餐。
一碗简单的清汤挂面加个煎鸡蛋。
一口一口,我吃得很香。
最后一口吃完,刚好八点半。
比往常还早半小时。
我看着只剩汤底的面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以前总要赶在傅晏起床前做一大桌。
他口味刁,又有胃病。
我总是想着法子做他喜欢的。
期待他能多吃几口,吃胖一点点。
但他往往都是随便吃上几口就走。
留下我扫荡他没吃完的那些。
好在以后再不用了。
长舒一口气,我随意收拾一下出了门。
中心医院离家三站远。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这两个地方来回。
习惯了医院的消毒水味,也习惯了我爸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模样。
“你要早点醒来,不然姐姐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如果你不想醒来了,就早点走吧,妈妈被你气走了这么多年,肯定等着骂你呢。”
……
我没完没了地唠叨着。
明明知道不会有回应,但就是想说给他听。
“当年你嫌傅晏穷,觉得他没出息,看走眼了吧?”
“不过你有一点没说错,我和他早晚得黄,还真被你说中了。”
高考前,我爸知道我早恋的事,第一时间是问男方的家境。
知道傅晏家和我家一样一穷二白,直接闹到了学校去,扬言要把傅晏的腿打断。
傅晏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我身前。
明明怕得发抖,还不忘捏了捏我的手心安慰我。
十七岁的少年那样坚定又有勇气。
“叔叔,你放心,不拿五十万彩礼交给您我绝对不娶珂珂。”
我看着他略显瘦弱的背影,目光在他头顶的发旋那停留了好久。
不知怎的,脑子里竟然在想他以后会不会秃顶。
后来啊。
我爸还是见他一次骂一次。
我俩就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侣,很不容易才能见一次。
或许正是来之不易,所以那时的我们见一次爱一次。
再后来,他真的如他所说,提着五十万现金摆在了我爸面前。
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刚开始,很幸福。
我尽力做着一个世人能想象到的完美妻子。
因为他很忙,忙到根本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渐渐的,他越发忙了。
忙到我们一天不能清醒地见一面,忙到我生病住院直到出院才知道。
我一遍一遍安慰自己。
傅晏只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在拼搏。
他那么辛苦,就是想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
直到我在停车场看到他的女同事拥抱他。
那天下了雨。
停车场离家有一段距离,我想去接他。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女人紧紧搂着他的腰,嘴里嘟囔着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冲出去。
可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傅晏会推开她的’。
傅晏没有推开她,他只犹豫了几秒,那双该推开的手落在女人的肩膀,轻轻地拍着。
似是安慰,又像是回应。
他脸上勾了笑,仿佛十年前的少年。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好像外面的大雨透过钢筋水泥落到了身上。
可我没勇气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只敢躲在阴暗处偷窥。
我害怕我站出去,他又会像之前无数次我怀疑他时,皱着眉头无声怪我。
我怕不管我怎么闹,最后只换来一句。
“我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背叛你,这都是工作需要。”
然后就是漫无止境的冷战,直到我受不了他的冷待,主动求和。
十三年的感情,怎么就走到现在这样了呢?
削掉最后一块苹果皮,我将果肉塞进嘴里。
“我要离婚了,今天下午。”
“你要是醒着,肯定又要跳起来骂我。”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我竟然觉得挺好。
还没到中午,傅晏的电话过来了。
“会议结束了,要去吗?”
2
去,当然要去。
我连滚带爬跑出医院,打车去了民政局。
我到的时候,傅晏正站在民政局门口打电话。
他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西装。
站在阳光下,看起来极绅士,很符合我的审美。
他的每一套西装,每一双鞋,都是我精心搭配。
每次干洗完,我会按照风格整理好。
这一套,我从没见过。
风吹过,我不自觉眯了眯眼。
心里不由得笑话自己,都要离婚了,管他穿什么呢?
我走上前,他正好挂断电话。
“走吧,他们还有半小时就要午休了。”
我乖顺地跟在他后头。
倒引得他不时回头来看我。
敲门前一刻,傅晏开口了。
“真想好了?”
我忙不迭点头。
“想好了。”
想了很久很久了,考虑了好多个日日夜夜。
大概是我回答太快,惹得他有些气闷。
傅晏冷哼一声,推开了门。
头一次离婚,我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离婚室。
和结婚那会其实也没差,只是办的证不一样。
工作人员请我们坐下。
傅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
“除了你昨晚要的那套房子,存款你分二百万。”
他顿了顿。
“你平时用不上车,车就留给我吧。”
他倒是仗义,咱俩的存款总共就二百六十万。
我接过离婚协议,看都没看,爽快在上面签了字。
见状,傅晏拿笔的手攥紧了些,半晌也签上了名。
登记成功,只要经过三十天离婚冷静期,就可以发放离婚证了。
我把离婚协议装进包里。
离开前抬眸看了傅晏一眼。
“那……你这边什么搬?”
闻言,他没好气地咬牙。
“一会就去搬。”
我没怀疑,在这方面,他不会驴我。
等我再回到家,他已经把想要的东西都搬走了。
剩下的情侣牙刷情侣拖鞋之类的,我都打包扔去了垃圾堆。
一个人吃了晚饭,一个人睡觉。
在今天之前,我没想到一个人的生活竟然这么舒服。
再也不用想丈夫吃饭了没有,什么时候回家。
我甚至放音乐自娱自乐跳了一支单人华尔兹。
和傅晏年少相识,相爱十三年。
头一次,我为没有他的世界而欢呼。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打来了电话。
“我爸妈说周末回去吃饭,你……”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我明白。
傅父傅母是极好极好的人,对我如亲女儿。
我和他结婚六年,从不知道什么是婆媳矛盾。
婆婆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每月按时给我煲汤。
公公三不五时就会转账给我,要我吃点好的。
他们这样朴素又老实的人,就是一只虾,也会留到我回去给我吃。
我从前经常感叹。
“要是我是公公婆婆的亲女儿就好了。”
傅晏听了这话,气得双颊都鼓起。
“李珂珂,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抢了我爸妈所有爱了,还想抢我亲生身份!”
说完,他又摸摸我的头。
“算了,让给你这个傻子吧。”
我的原生家庭实在是不怎么样。
母亲重男轻女,偏偏一辈子没生出个儿子来。
她觉得是我影响她生儿子的运气,恨不得把我塞回肚子里去。
父亲呢,自私狭隘。
这对夫妻好在是锁了一辈子,没祸害旁人。
所以在享受傅父傅母的爱意时,我经常觉得受宠若惊。
提离婚前,我甚至想在离婚协议上把公公婆婆也抢走。
我沉默了很久。
毕竟这件事,傅父傅母早晚都要知道。
随即听到电话那头轻轻的叹气声。
“算了,你不想去的话……”
“我去。”
我抢了他的话。
“周日吃晚饭吧?到时候我直接过去。”
挂断电话,我在备忘录上记上这件事。
叔叔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暂时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好了。
3
周日很快到了。
我提了一大袋亲手做的包子回去。
傅晏站在小区门口等我。
他习惯性地来提我手里的东西。
我侧身躲过,他愣了一下。
看我的眼神满满困惑。
仿佛在说——有这个必要吗?
有的。
我垂下头,提着东西往前走。
这么多年,我习惯了身边有他,就总以为傅晏会站在旁边一辈子。
现在我得改。
我没再看身后的男人,只扬起笑走向下楼来迎接我们的傅父傅母。
“爸!快看!我包了你最喜欢的大肉包!”
傅父笑得脸上的褶子叠了好几层。
“好好好,我有口福了!”
他们像往常那样围着我问东问西。
半天都没察觉到儿子落在后头。
傅晏黑着一张脸,赌气一样进了门。
饭桌上,除了傅晏,其他人都聊得挺欢快的。
直到我剥开一只虾,傅父忽然问我。
“珂珂,你爸爸的护工勤快吗?要是不好,我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傅晏惊讶地抬头。
“你爸住院了?”
我把虾送进嘴里。
“恩,上个月脑溢血,瘫了。”
咽下后,又补了一句。
“你工作太忙,没告诉你。”
不是不想说,只是没找到他想听的时机。
他每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
已经很久没有和我正儿八经聊过天了。
傅晏定定看我,眼神里闪过我没看懂的情绪,欲言又止。
我埋下头,大口大口吃饭。
许是感觉到了我和傅晏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
这顿饭最终还是吃得有些梗喉咙。
临走时,傅母还在叮嘱他。
“工作虽然重要,但不能忽略了珂珂,钱是赚不完的。”
傅晏一一应下,看我时眼里闪着莫名情绪。
回去的路上,我俩谁都没说话。
最后一个红绿灯时,他问我。
“为什么要离婚?”
我沉默了好久。
反问他。
“我们那对素戒,你放哪儿了?”
那对戒指,是傅晏求婚时候亲手做的。
那时他说。
“就算以后买了贵一百倍的戒指,你也不许扔掉这个。”
当年的我,觉得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要幸福。
我一直很珍惜那枚戒指。
哪怕后来傅晏给我买了贵几百倍的钻戒,也没舍得换。
可他那只,被他落在女同事的车上,然后出现在二手网站上。
那个女同事既然有心,傅晏自然不会知道戒指的去处。
她的卖家介绍里,这枚戒指只要10块钱快递费。
我爱护了两千多个日夜的东西。。柠檬
只要十块钱。
我拍了下来,随着傅晏搬家那天剩下的情侣套餐扔去了垃圾堆。
“我只是不小心弄丢了。”
傅晏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就因为这?”
当然不止因为这个。
或许是因为我们二百九十八天没有亲吻拥抱。
又或是因为你和同事客户甚至任何人都可以笑容灿灿,对我却只有不耐烦。
再或是你明知道女同事有意,却迟迟没有拒绝的踌躇。
我见过你爱我时候的样子。
所以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一眼就能发现。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最终说出口的话变成。
“是的,就因为这。”
不相爱的两个人,实在也没在一起的必要。
免得我日日活在过去,免得我终日惶惶不安。
4
傅晏气笑了。
按喇叭的手像拍砖头似的,对着前车猛拍。
“艹!买车没送转向灯吗?”
我没说话,任由他发泄着情绪。
只是下车前提醒他。
“你的车险应该快到期了,记得交。”
我和傅晏,就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
他负责赚钱,我负责照顾这个家。
我们没有孩子,但傅晏并不比孩子少让人操心。
就如他今天穿错了袜子,一只深一只浅。
但我保证他一整天都没有发现过。
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才是那个会穿错袜子的人。
莽莽撞撞,糊糊涂涂。
经常一天要问八百遍——‘我手机去哪儿了?’
后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呢?
记忆追溯到七年前。
我准备出国留学那年,傅晏应酬喝进了医院。
我请了假,衣不解带照顾了他半个月。
等他好了,留学位置被其他人顶上去。
我看着病床上那张瘦得可怜的脸。
索性放弃了继续读书,洗手做羹汤。
那个每天逼着对方按时吃饭的人变成了我。
那个日日讨人开心的人也变成了我。
回到家,我就开始收拾行李订机票。柠檬整理
十五岁那年,我和傅晏约定好毕业去云南。
这一次,我自己去。
刚订了机票,手机上就弹出来一条好友添加的消息。
是和静,那个在停车场拥抱傅晏的女同事。
她经常送醉酒的傅晏回家,久而久之就加了我的微信。
我能看出她的敌意,因为她从来没有掩饰。
我不止一次提醒过傅晏,这个女人对他不怀好意。
傅晏却不在意地给我看他俩的聊天记录。
“除了日常工作,我们没聊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像个疯子一样指着某几个和静发过来的表情包。
“工作需要这么亲密吗?亲亲抱抱这种表情包也可以发?”
他有一秒的怔楞,随即摔了手机。
“公司同事都这么随和,员工群里的表情包多了去了,你想说所有人都有问题?”
他的语气那么不耐,看起来像在解释,实则指责。
我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那一次我们冷战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在他的衬衣上看到了一个口红印。
不明显,领口下方一个淡淡的印子。
不是那种张扬鲜艳的红,颜色很温柔。
和静看起来就很温柔。
我像疯了一样,脑子里不断想象着他们俩背着我交缠的模样。
当天我就拿着那件衬衣冲到傅晏公司大闹了一场。
傅晏闻讯赶来的时候,我正颤抖着与和静对峙。
从头到尾,我只问她一句话。ni me
“你们干了什么?”
固执又癫狂。
和静没说话,他们公司的人都站在她身前,有的劝我冷静,有的劝我回家。
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像一个疯婆子。
傅晏来了以后,我仍旧是那句话——‘你们干了什么?’
他看了一níng?méng眼我高举的衬衣,又看了一眼被我推搡撞到桌角的和静。
脸上的怒气肉眼可见地高涨。
然后下意识和其他同事一样站在了和静身前。
“你闹够了没有!这件衣服只是我借给和静穿了一次!不小心蹭上的而已!”
听到这个结果,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为傅晏对别的女人的保护而更加难过。
明明谈恋爱的时候,他一直是以二十四孝好友自居,拒绝一切异性的呀。
是他告诉我,变心的前提就是以一个表情包,一次没必要的交往开始的呀。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
和静躲在人群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得意和挑衅。
而傅晏沉着脸,像十三年前站在我身前对峙我爸一样保护着和静。
我眼前的世界都好像崩塌了。
碎成一块又一块,扎进了我的眼里和心里。
我忽然就没了吵闹的勇气,灰溜溜地走了。
此后,和静不再送傅晏回家,最多送到停车场。
但我仍旧能看到她那不曾宣于人前的心意。
她或许无意,或许有意,朋友圈经常会发似是而非的状态。
有时是傅晏的单人照,配文——老大工作辛苦啦。
有时是团队合照,但傅晏无疑是整个镜头的焦点。
我大概是有自虐的倾向,一直保留着和静的微信,偷窥着她的朋友圈。
直到看到她挂了一个二手网链接。
卖的是那对素戒。
女人之间的暗示其实很明了。
那晚,我失眠了。
5
傅晏在旁边睡得那样沉,月光下,他的脸没了年少时的稚气,多了几分愁意。
只在梦呓时才微微舒缓了一下眉头。
但我听到他嘴里吐出的名字。
他在喊:“和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哭,即便心已经痛到好似被人千刀万剐。
我在飘窗上枯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傅晏起床看到我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
通宵不眠的脸应该很难看吧,他只扫了一眼就火速移开了目光。
“好好的,又想闹什么?”
傅晏说完,见我没做早餐,很快出门了。
而我,打开手机找到和静的链接拍下那个戒指。
然后删了她。
我没有通过和静的好友添加请求。
毕竟她备注的是【谢谢你把傅晏让给我】,绿茶气息实在浓厚。
我反手截图发给傅晏,留言‘你俩锁死,别再烦我’,连带着他也删掉。
决定放下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担心未来未知的一切恐惧,也不再畏首畏尾。
傅晏连着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每一通都是响到最后才挂断。
以前哪怕双手都是油污,我也不会让他的电话响十秒。
要不是还没领到离婚证,我真想把他电话也拉黑。
电话在客厅响了半小时,我带着耳机在卧室玩了半小时游戏。
一个小时后,我出发去了机场。
云南的天很蓝很蓝,在这里,就好像时间流淌都变得缓慢了很多。檸檬㊣刂
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拍照……
孤独但自由!
把一切烦恼都抛到脑后,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如果没有傅晏无数个电话打扰的话。
他打不通就发信息。
“珂珂,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也知道,她是领导的女儿,我没办法完全和她保持距离。”
“你去哪儿了?我在家没找到你。”
“爸妈都想你了……”
我只回了一条信息。
“结婚六周年纪念日那天,你在停车场抱她的时候,我看见了。”
然后关机失联。
我租了一辆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游了整个云南。
一个月后,准时回去离婚。
上飞机前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一下飞机就暴雨连连。
我不知道傅晏怎么得知我回来的消息,一出机场,我就看见了淋成落汤鸡的他。
他发丝都挂着水,水滴顺着脸颊滑到乱糟糟的衣领里。
人前矜贵又端庄的傅晏这会好狼狈。
我迎上前去。
“今天周五,民政局上班。”
我忽略他的难堪,忽略他眼里的复杂情绪,拉着他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门口有一家咖啡馆。
他死活要喝一杯咖啡。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
“珂珂,我想好了,咱们不离婚好吗?”
“我以为你又是闹一闹,这一次你怎么闹得这么大,我爸妈已经知道了。”
“十三年了,我们在一起十几年,夫妻感情到瓶颈的时候,双方应该好好坐下来沟通,而不是一气之下就离婚……”
我打断他。
“我没有一气之下,我想了很久了。”
他被我的话噎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身上的衣服没换,湿哒哒地贴在胸口,看起来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我把心里的那点子心疼硬生生憋回去,强逼自己继续说。
“你还记得我们的宝宝吗?”
“六个月,已经成型了,那天我摔倒在家,你在开会,打了你很多电话都没打通,最后孩子没了。”
闻言,傅晏脸色一片惨白。
“我不怪你,那时候的你事业正在上升期,失去这个孩子我很难过,但好在你是爱我的。”
我顿了顿,接着说。
“自那次后,我们同房次数越来越少,你对我越来越冷漠,你解释说不想再出现意外,想等我养好身体再要孩子。”
“我一度以为是这个孩子的离开让我们过于悲伤,我企图让这件事翻篇,可是傅晏……”
我抬眸看他。
“孩子没了会再有,你的爱没了,还会有吗?”
嫁给傅珩予的第四年,我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
入狱前他对我说: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希望这次过后,你能学乖点。」
后来,我毁了容,瘸了腿,真的如他所愿变得很乖。
可他却开始红着眼求我,「和以前一样爱我好不好?」
1
出狱那天,外头下了好大一场雪。
送我的狱警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经历了一系列的手续后,监狱的大门终于打开。
「家属呢?」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倒也没有介意,反而拍拍我的肩,柔声道:
「这三年,你丈夫来了很多次。」
「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2
狱警不知道送我进监狱的就是我的丈夫傅珩予。
所以才会说出「关心」这个词。
不过也有道理。
他确实会关心我。
关心我什么时候死。
三年前,我捅了姜柠一刀。
她是傅珩予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最后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可能还会再捅第二刀、第三刀,直到把她捅死为止。
犹记得,那时傅珩予脸色惨白,把姜柠抱进怀里。
他捂住姜柠的伤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柠柠,你不会有事的,医生很快就来了。」
姜柠像脱了水的鱼,看向我时,全身突然变得僵硬:
「珩予……我……我好害怕。」
傅珩予顺着她的视线扫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
「南梨,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时,我出奇地平静,甚至还腾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意料之中。
傅珩予从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伤了姜柠,他就要让我付出代价。
残阳混着血迹,沉入地平线。
随即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警报声。
3
我被判了三年。
法官询问我为什么持刀伤人。
我只说:「她杀了笋笋。」
所有人都不知道笋笋是谁。
除了傅珩予。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
「南梨,你疯了?为了一只狗,你就要杀人吗?」
从始至终傅珩予都觉得我不可理喻。
我看着他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只觉讽刺。
他不懂笋笋对我的意义。
它不是普通的小狗。
它是我的家人。
四年前,我把它从垃圾堆捡回来。
给它洗澡,喂它吃饭,带它治病。
那些孤独寂寞的日子,都是它陪我熬过去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它爱我了。
只有它。
我永远忘不了,笋笋那天的模样。
瘦瘦小小的,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傅珩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傅珩予表情一滞,可很快就恢复如常。
「南梨,一只狗而已,你太任性了。」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希望这次过后,你能学乖点。」
4
其实刚进监狱的那几天晚上,我总会梦见姜柠那副可怖的嘴脸。
梦见她在我耳边讲述笋笋的死亡。
「那畜生和你一样,贱得很。」
「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总装作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太不听话了。」
「我只好把它吊起来,用开水一遍遍地烫,直到它连叫都不会叫,我才把它放了下来。」
「谁知道,它那么经不起折腾,没玩几下就全身痉挛,蹬着腿,咽气了。」
「真是,抱歉呐,南梨小姐。」
……
我不明白。
笋笋那么好。
它从不随便咬人。
大家都很喜欢它。
有怨气冲我来,不行吗?
为什么要杀了笋笋?
那几天,恨意几乎充斥了我的全部身心。
我开始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直接用刀划破她的喉咙或者插进她的心脏,这样她就肯定活不成了。
可慢慢地,我就没空想那些了。
因为我天天都在挨打,身上早就没了一块好地方。
我每天都很忙。
忙着讨好监狱里的大姐。
忙着做她们的舔狗。
忙着考虑怎么样才能少挨些打。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
我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停止打我的。
或许是她们觉得没意思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她们没有抢走我被子的那天晚上,我差点高兴得哭出来。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了。
5
「南梨,出去以后,朝前走,别回头。」
这是狱警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她告别后,我拖着受伤的腿,缓缓走出大门。
我没有告诉傅珩予今天出狱的消息。
因为我怕了。
不仅仅是因为挨打。
在监狱的第二年,发生了火灾。
我很不幸,又很幸运。
不幸的是我被困在了大火里,毁了容,瘸了腿。
幸运的是消防员没有放弃我,冒着生命危险把我给救了出来。
我被困在大火里不是偶然。
因为当时我明显感觉到有人推了我一把,所以我才会跌倒在地,被重物压住了腿。
这很难让我不多想。
我伤害了姜柠,或许他根本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为了活命,我必须离傅珩予远远的。
毕竟,他从来不爱我。
他娶我,也只是出于利益。
新婚夜,他占有我的身体时,嘴里意外喊出的那「柠」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那晚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在被撕裂的婚纱上,留下一地银白,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我年少时的梦。
6
我不想再和傅珩予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我绝对不能再回傅家。
我坐上监狱门口的公交车,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直到司机提醒我到了终点站时,我才回过神来。
这里离市中心很远,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很低。
嘈杂的菜市场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烟火气。
在这里讨生活似乎不需要背景、学历、家世。
好像只要你肯卖力,就能活下去。
我突然觉得这儿是个不错的安身之所。
市场门口有家早点铺子,招长期工。
凌晨三点上工,上午十一点下班。
一个月两千八。
我满心欢喜地前去应聘,可老板娘再看到我脸上烧伤的疤痕时,犹豫了。
我急忙从兜里拿出口罩戴上:「我会遮住的,不会吓到客人。」
店里应该是很缺人手,即便我腿脚不利索,老板娘也还是收下我了。
紧接着我又去租了间屋子,虽然只有二十平,但胜在房租便宜。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听到其他租客和房东的对话:
「你看今天的新闻没,傅氏总裁发布了寻人启事,要找刚出狱的妻子。」
房东捂着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啊?」
租客继续说道:「这总裁真是又帅又深情,不过话说回来,他老婆为什么会坐牢啊?」
我下意识地把脸上的口罩戴得严实了些。
后面的话我没敢再听,便关上了房门。
7
夜晚,我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
我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傅珩予。
我已经坐了牢。
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我?
我开始无意识地抠着手指,思绪不知怎的飘回了过去。
我和傅珩予从小就认识。
我喜欢他。
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
大人们常说我们这叫青梅竹马,以后我是要给傅珩予做媳妇儿的。
傅家和南家在生意上一直是合作伙伴。
豪门联姻,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对于我们两人的婚事,双方父母都是心照不宣。
可我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他俯下身子听我说话时认真的模样。
喜欢他笑起来好看的梨涡。
喜欢他带着我逃课时的身影。
喜欢他为了我打架时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来的桀骜不驯。
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直到——姜柠的出现。
她是我们班唯一的贫困生。
梳着高马尾,穿着洗到泛黄的白裙子。
认真好学,人美心善。
大家都很喜欢她。
包括傅珩予。
那是我第一次在傅珩予眼里读到爱意。
他会为了姜柠和其他人飙车。
会给姜柠亲手做巧克力。
他的身边不再有我。
只有姜柠。
但我不喜欢她。
因为我曾见到过她对校门口的混混曲意逢迎矫揉造作的模样。
和她平时清冷孤傲的性格截然相反。
而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傅珩予时,他却鲜少地对我冷了脸:
「南梨,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任性,但是个好女孩,想不到你也和那些人一样,怀疑柠柠。」
南梨。
他以前从不叫我南梨。
翰林院大学士冷敛人如其名,整日冷着一张脸,仿佛谁谁谁都欠他几块银锭子。
只是无人知晓……
他每日下学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蹭进我怀里撒娇。
[娘子抱抱~]
-1-
我与冷敛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素未谋面。
洞房之夜,便是我们初见之时。
成亲三个月,我最大的感受就是……
多了个黏人的好大儿。
冷敛每日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蹭进我怀里撒娇。
我从一开始的错愕、震惊,到后来的逐渐适应,且嫌弃。
这日趁着冷敛进学,我溜出府找闺蜜唐恬诉苦。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给我评评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黏糊!]
[哈哈哈……]唐恬捧着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没好气地瞪向她:[你还笑!]
唐恬两手捂嘴,强忍笑意,笑声却控制不住地溢出指缝。
[唐,恬,恬。]我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唐恬身形一僵,然后毫不犹豫地附和:[是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黏糊!]
我点点头,对唐恬的表现十分满意。
有男人一起骂,这才是我江姜姜的好闺蜜。
[唉。]我撑着下巴低叹一声,烦恼不已:[他这么黏人,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然后,我收获了唐恬向我猛甩的眼刀子。
我不明所以地问她:[怎么了?]
[小贱人!]
-2-
我被闺蜜指着鼻子骂了。
[你,你骂我?]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唐恬猛地一拍桌:[老娘被你摁着脑袋硬塞了一满嘴的狗粮,不骂你骂谁!老实交代,你这趟专程找我出来,是不是就为了秀恩爱给我看的!?]
我委屈,我冤枉,我就是单纯地想跟闺蜜诉个苦。
她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暗瞄了眼唐恬的神情,不敢说话,只能殷勤地给她倒茶。
唐恬端起凉茶灌了一杯又一杯,一边灌一边瞪我,到最后离开也没给我个好脸色。
晚间等冷敛回府,我将不小心惹闺蜜生气的事告诉他。
当然,省略了我向闺蜜倾诉的那些个不能被他知道的小秘密。
冷敛将我揽入怀中,脑袋在我颈侧挨挨又蹭蹭,却用一本正经地语气跟我交谈。
[明日进学时我找唐少将军探探口风,如果唐四姑娘当真生了气,那你带上些她喜欢的零嘴去讨她开心便是。]
[那好吧。]我回抱住冷敛,手心有节奏地拍打在他的后肩。
成亲这三个月,每天哄弄冷敛已经成了我下意识的举动。
我还在为惹恼闺蜜感到伤神,耳垂被一阵不轻不重地舔咬。
[娘子,该就寝了。]
-3-
我和唐恬是最好的闺蜜,从小一起长大。
我了解她,她自是不可能真的与我置气。
于是我又递帖邀她出府,一同游湖泛舟。
我把亲手做的桂花糕放到她面前:[你总念叨着想吃,我做了不少,一会儿你回府便全带回去罢。]
[哦。]唐恬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不忘品评:[不够甜,下次多放点糖。]
我摇摇头:[唐大哥叮嘱过我,不能让你吃太多甜口,会闹肚子。]
唐恬咀嚼的动作一顿,唇角笑意渐消:[还是别在我面前提他,心里难受。]
我张口欲替唐少将军解释几句,又觉不合时宜,只能将到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恬恬,你看岸边的拂柳……]
唐恬和唐少将军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唐恬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唐少将军唐凛是将军府收养的战孤,两人并无血缘。
他们二人亦是相伴长大。
唐恬喜欢唐凛,亲昵地唤唐少将军为[哥哥]。
唐凛却总是尊唐恬作[小姐],有意地保持距离。
最初的唐恬满怀信心,主动采取攻势,想要成为唐凛的妻与他共度余生。
但到后来,唐恬死心了。
在亲眼目睹唐凛将另一名女子护在身后,却将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危险当中的那一刻。
-4-
[娘~子~]
冷敛趁我愣神的空当钻进被窝,凑到我身边拱来拱去。
[别闹。]我拍拍他的脑后瓜:[安静一会儿,我在想事情。]
[事情晚点再想,娘子先让我蹭蹭~]
我额角青筋一暴,忍无可忍地推开他:[你够了!]
他衣襟本就宽大,被我推搡的力道顺势扯下,搭在微曲的臂弯。
冷敛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双手横挡在胸前,满眼羞涩地看着我,欲语还休。
[这…,这,为夫竟不知,原来娘子喜欢这种野路子。]
我暗自握紧双拳。
怎么办,好想送他一对熊猫眼。
冷敛见我不为所动,干脆一把撕开襟口。
[既是如此,娘子,来吧,尽情地对我为所欲为,为夫绝不反抗——啊!]
冷敛捂着右眼,薄唇微抿,缩在墙角委屈巴巴。
别怀疑,老娘揍他了!
[娘子……]
我反眼就是一记凶狠的瞪视:[再聒噪你就给我滚去睡书房!]
冷敛果真噤声,不再言语。
只是又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从身后环住我的腰。
好在除此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我也因此选择无视,任着他去了。
-5-
次日,是冷敛五日一次的休沐。
他早早地起身,把我从床上挖起来。
[娘子,今日天清气朗,我好不容易休沐一次,咱们去城郊那片空地放风筝吧~]
我睁着迷糊的睡眼,烦躁地踢了他一脚:[滚!]
这狗东西昨晚把我折腾了大半宿,竟然一大早的要去放风筝……
这么没脑子又不懂体贴的人到底怎么当上大学士的!?
经不住冷敛的软磨硬泡,半个时辰后我们赶着马车出了城。
然后发现没带风筝。
[……]
[……娘子我错了。]
我瞪着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争吵。
并且这俩声音挺耳熟。
我给冷敛使了眼色示意他别出声,牵着他缓缓靠近争吵的来源处。
准备吃瓜。
[放开我!]这是我闺蜜唐恬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生气。
[你冷静点。]这是唐少将军略显无奈的劝慰:[我说了,那是个误会。当时的情况危急,你身边有他人护佑,我才会第一时间保护离我最近的丞相府小姐。]
我和冷敛来到吃瓜现场,躲在角落的阴影之下,注视着立于河畔的一男一女,支棱起耳朵旁听。
[你想做什么,又做了什么,这些统统与我无关。]唐恬说到这里竟是一笑:[同样的,嫁予七皇子是我自己的选择,也与你无关。]
她是军区大院最娇嫩的活寡妇。
结婚当晚,他们就分房睡了。
只因男人说了一句:“我有隐疾。”
结婚四十年,她都没尝到过做妻子的滋味。
他们结婚本就是意外,他为了她的名声娶了她。
最初的感激,到后来的深爱,哪怕守一辈子活寡她也毫无怨言。
可在他断气那一天,他拉着她的手唤着另一个女人,诉尽了衷肠。
哪来的什么隐疾。
不过是他求而不得,一厢情愿为那人守身了一辈子罢了……
重来一世,她不想再围着他转了。
第一章
1985年6月,军服厂。
“八十年代,一个觉醒的年代,一个朝气蓬勃的年代,一个珍贵的年代……”
伴着喇叭里传出春风般的嗓音,午休的军服厂工人们陆陆续续往宿舍走去。
念完广播词,沈韵华合上笔记本,挎上包下班回家。
刚出广播站,便看见树下一抹军绿色的身影。
他一身挺拔军装,脸庞俊朗不失凌厉,眉眼温柔却犹带着军人的摄人气势,就算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感到安心可靠。
“陆政委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可算等到媳妇下班啦!”
不知道谁打趣了句,沈韵华的思绪被拉回,心也随之泛起涟漪。
当亲眼看到陆剑锋时,她才觉得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四十年前。
失神间,陆剑锋已经走到了面前,温声开口:“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累了?”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沈韵华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结婚是个意外,陆剑锋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娶了她。
上辈子,她从感激到深爱,哪怕他一辈子没碰她,她也默默忍下,默认没有孩子是她身体有问题,受尽了白眼。
可他临死的时候,嘴里却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如今重生,难道还要把上辈子的人生再经历一次吗?
见她发呆,陆剑锋不由问:“想什么呢?”
沈韵华回过神,掩饰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正值炎夏,烈日当头。
两人一起走在厂里的绿荫大道上,身边时不时驶过骑着二八大杠的工人。
陆剑锋率先打开话匣子:“来接你前去看了爸妈,听说王阿姨家出了点事,爸去帮了忙,妈现在吵着要离婚。”
沈韵华眉目微拧。
王阿姨是公公的前妻,两人从没断过联系,公公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要什么都给。
她抬眼看向男人的侧脸,目光复杂:“爸帮王阿姨也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还大半个月不回家,妈难免生气……”
陆剑锋忽然停下脚,语气自然又笃定:“问题不在王阿姨,是爸妈已经没有感情。”
沈韵华心一顿,捏着挎包的手不由收紧。
男人却依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电视台参加播音主持人的考试,做好准备了?”
沈韵华眸光一黯。
她一个月前就通过考试了,过两天都能调到电视台上岗了。
他现在才问,是对她多不上心?
心头酸涩瞬间蔓延带眼尾,沈韵华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坚持这段婚姻的……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没等到她回答,陆剑锋自顾自走远,就好像他刚刚就是随便一问。
站在原地,沈韵华默默深呼吸,缓解着胸口的沉重感。
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
揣着疑惑和担心,她顺着陆剑锋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岔路口,就看见一个穿在白裙的女人靠在陆剑锋怀里。
定睛一看,沈韵华呼吸猛然窒住,再也迈不开腿。
是于英楠!
那个陆剑锋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只见于英楠紧紧环着陆剑锋的腰,含泪的双眼满是眷恋:“当初我被父母逼迫嫁人,我真的好痛苦,想你想到得了抑郁症,到现在还在吃药。剑锋……你还爱我吗?”
听到这话,沈韵华心猛地缩在了一起,不想也不敢去听另一方的回答。
可没等她离开,陆剑锋沙哑的回应便被风刮进了耳朵——
“爱。”
第2章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块巨石重重砸在沈韵华心上。
她知道陆剑锋爱于英楠,爱了一辈子,以至于死的时候都在叫‘英楠’。
再也看不下去,她僵硬着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韵华才无力靠在路边的矮墙上,眼眶已经涨的通红。
即便再来一次,亲耳听见陆剑锋承认爱别人,心还是会痛……
她自嘲一笑,心却多了分明悟。
与其再走上辈子爱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试着放手,让陆剑锋自由。
沈韵华深吸口气,缓和着情绪,视线不经意扫到墙上的高考报名简章,眸光渐渐亮起。
高考!
上辈子她因为想守着陆剑锋,高中毕业后一直没参加高考!
知识改变命运,高考,是无数人改命的好路!
心头的茫然忽得散开,既然重生,她完全可以试试高考,走另一条路!
没有犹豫,沈韵华直接去本地教委报了名,随后才回军区大院。
夜渐深。
台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坐在书桌前复习的沈韵华转过头,只见陆剑锋解着扣子跨进来,原本空阔的客厅好像拥挤了几分。
见她还没睡,男人眼中掠过丝惊讶。
沈韵华放下笔:“去哪儿了?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陆剑锋脱掉外套,语调轻缓:“今天碰上了于英楠,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多聊了两句。”
沈韵华心头微刺:“你不是说她嫁到南方去了吗?”
陆剑锋手顿了瞬:“……嗯,她丈夫半年前车祸去世了,婆家没人能照顾,她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看着他眼中的怜惜,沈韵华捏着书页的手缓缓收紧,没忍住问:“听说你们是同学,还在一起过,现在你还喜欢她吗?”
但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因为心底那点不甘而自取其辱?
陆剑锋皱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韵华,我们才是夫妻。”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们一起去看看爸妈吧。”
说完,转身进了客房。
沈韵华望着关上的房门,惨然一笑。
夫妻?
他们从结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门子夫妻?
次日。
一大早,沈韵华跟陆剑锋去了公公婆婆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打砸的声音。
还伴随着婆婆哭喊控诉:“我伺候了你大半辈子,那个女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就把我们存的棺材本都给了她,你让我怎么活?这婚必须离!”
“都多大岁数了,离什么离!再说咱儿子在军区当政委,他专门抓德行这块,要被别人知道他连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好,你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她顿时停住脚,下意识看向身边神情骤沉的陆剑锋。
上辈子,陆剑锋经常说于英楠可怜,也三天两头接济对方,她从没像婆婆这样闹过,只一味忍让,总想着他会回头看看自己……
陆剑锋推门跨了进去。
沈韵华也忙跟上前,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墙上的结婚照被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到处都是。
婆婆满脸泪地坐在沙发上,被划破的手正流着血,而公公还一脸余怒抽着烟。
陆剑锋眉头拧成了个死结。
沈韵华忙拿出手帕,过去帮婆婆处理伤口:“妈,不管发什么,您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刚说完,公公就朝陆剑锋埋怨起来:“你看看你妈,年纪越大脾气越臭,总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个没完!”
婆婆哭着拔高声音:“我脾气臭?你把我的棺材本给你前妻还有理了?你这么爱她就去和她过啊,你拖着我做什么?”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吵,沈韵华正要劝,陆剑锋突然说:“爸,妈,你们离了吧。”
三人一下愣住了。
沈韵华看着他,他又砸出冰寒的一句:“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你们两个来说只是折磨。”
第3章
原来在陆剑锋眼里,跟她的婚姻是折磨。
胸口闷堵着,沈韵华再也说不出话。
直到从父母离开,回到自己家,她都无法排遣心口的郁气。
刚到家门口,通讯员就来找:“陆政委,有个姓于的女人来找你,她说她有急事……”
“我马上过去。”
说着,陆剑锋转身就要走。
刺激之下,沈韵华忽然就忍不住,拽住男人的胳膊,认真低问:“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折磨,那你……后悔娶我吗?”
陆剑锋诧然蹙眉:“乱想什么,我们和爸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不是心里装着别人?
可还不等她说出下一句,男人却忽得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塞到她手中:“这是这个月的津贴,你收着,缺什么就去买。”
沈韵华愣了愣,他以为自己说的是钱?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沈韵华莫名有种无力。
他既然爱于英楠,她都主动暗示离婚了,他为什么不顺道捅破窗户纸?
这晚,陆剑锋果然没有回来。
沈韵华睡得很不踏实,不断的做梦。
一会儿是上辈子自己守在奄奄一息的陆剑锋床边,被他抓着手叫着‘英楠’。
一会儿又是不久前他当着她的面,让父母离婚,理所当然的认为该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
煎熬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陆剑锋身边的通讯员才过来传话:“嫂子,政委说这几天有事回不来,父母那边麻烦你多跑跑。”
沈韵华面色一僵。
陆剑锋回不来,是因为于英楠吧。
上辈子,自从于英楠回来之后,他就三天两头不回来。
这辈子,于英楠提前回了济北,他就提前去照顾……
压下心头闷堵,她也没有多问。
反正,她这辈子已经决定离婚,陆剑锋和于英楠怎样,以后都跟她无关。
几天后。
沈韵华刚到军服厂广播站,就收到去电视台的调令。
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年的成果,她沉寂的心终于有了丝慰藉,赶忙拿着调令去办公室找站长签字。
一进办公楼,同事的闲聊就飘了过来。
“你们听说没,陆政委亲自来给一个离了婚的旧相好介绍工作了,他俩会不会有啥事儿?”
“不能吧,他可是政委,又对沈韵华那么好。”
“好有什么用,俩人结婚都三年了,沈韵华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个男人哪有不介意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陆政委他爸不也心疼那个初恋前妻,听说最近闹得鸡飞狗跳,一大把年都要离婚了!”
听着这些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酸话,沈韵华抿唇走开。
陆剑锋不碰她,又怎么会有孩子……
她捏紧调令文件,强压下涌上心的酸涩往站长办公室走。
‘叩叩叩!’
敲了门,沈韵华推门而入,却见里面不只有站长,还有几天都没回家的陆剑锋。
诧然了瞬,她才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站长,我要调到电视台去了,麻烦您签个字。”
可站长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沈韵华正疑惑,他清晰的回复就跟响雷似的在办公室里炸开。
“陆政委已经把这唯一的电视台主持名额给了于英楠,你这份调令没用了。”
第4章
沈韵华心登时被重重一击,下意识看向陆剑锋:“为什么?”
陆剑锋没有看她,而是朝站长说:“麻烦了。”
话落,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刚走到走廊,沈韵华就挣扎抽出手,心肺翻腾着灼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一个名额努力了整整一年!”
陆剑锋转身看着她,态度平和:“英楠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压力大,而且她之前在学校也做过主持人,这份工作给她最合适不过。”
凝着他理所当然的的眼神,沈韵华的心就像被刀尖扎着,疼的说不出话。
这时,陆剑锋又放缓语气,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是军嫂,要有军属的气量和大度,要多为人们群众着想。”
“英楠带着孩子老人,家里艰难,而你就算不工作,我的津贴足够养你养这个家了。”
沈韵华霎时红了眼,狠狠退开了男人。
“你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被你三言两语给了你的初恋,你居然还要劝我大度?”
越说,她越压不住委屈。
出口的话更冲:“这儿比于英楠困难的群众多的是,也不见你去帮他们啊?你做的这一切,真没有私心吗?”
“沈韵华!”陆剑锋忽得变脸。
这时,通讯员忽然过来:“政委,军区总部那边让您过去一趟。”
气氛依旧僵持。
沈婉眼眶的泪差点溢出来,陆剑锋抿唇,声音又柔和下来:“这事的确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
说完,陆剑锋就走了。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沈韵华自嘲一笑,慢慢走下楼。
补偿?如果她要他的爱,他会给吗?
她真佩服上辈子的自己,居然能忍了几十年……
“小沈,你在这儿啊,刚好我这儿有你的信。”
沈韵华收敛情绪,转头接过同事递来的信封:“谢谢。”
打开一看,是本地教委盖了章的准考证。
看到上面的章印,她的心终于得到些舒缓。
继续忍几天吧,等高考之后就能结束了。
于是,沈韵华比之前更用功备考了。
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虽然住在一起,但她都没和陆剑锋见到面。
直到这天傍晚,沈韵华骑着单车路过电视台,却见一辆熟悉军绿吉普停在路边,不由停了下来。
紧接着,陆剑锋和于英楠从大楼里出来。
两方相撞,仿佛停滞的时间漫起丝僵凝的气氛。
沉寂中,于英楠率先打开话匣:“今天我加了会儿班,剑锋怕我回家不安全才特意来接我,韵华妹子不会介意吧?”
话语里的炫耀刺的沈韵华耳膜隐隐作痛,抓着龙头的手也不觉收紧。
陆剑锋视线扫过她挎包里的书,朝她走过去:“天快黑了,一起回去吧。”
沈韵华避开他的手,移开目光:“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直接蹬上车朝军区骑去。
晚风擦过微红的眼角,她竭力控制着不断涌上心的酸涩,安慰自己。
没必要去在意,等高考完后,她马上跟陆剑锋提离婚……
天彻底黑了。
沈韵华吃完饭,待在自己房里做题,房门被慢慢推开。
余光瞥去,一身常服的陆剑锋走过来,脸上带着示好的温柔:“高考准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她眸光黯了黯,还有不到一周就高考了,他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迟?
搭下眼眸,她装作翻书,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你有时间就去陪于英楠。”
陆剑锋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韵华这才抬头看他,瞥见他眼里的愠色,捏着书页的手不觉收紧:“没有其他的事就出去吧,我要安静备考。”
她反常的冷淡让陆剑锋眉头拧成结,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气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韵华垂下眸子,疲惫不已。
形同陌路的夫妻,大概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吧……
一周后。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沈韵华一大早就出了门,没想到刚出大院岔路口,迎面就跟一个人影撞到一块。
‘呼啦’一声,挎包掉在地上,里头的纸笔散落一地,又被一只纤细的手一一捡起递来。
正要道谢,却见对方是于英楠。
她来军区大院,除了找陆剑锋还能干什么……
记挂着考试,又不想跟于英楠搭话,沈韵华接过包,撂下句‘谢谢’就绕过她大步往门口赶。
顶着初伏的烈日,她满头大汗地跑到学校,大部分考生已经进考场了,她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上队伍。
监考拦住她,手一摊:“准考证。”
沈韵华忙点点头,往放着准考证的挎包夹层摸去。
可手伸进去后,她心猛地一沉。
准考证不见了!
第5章
凉意攀上背脊,让沈韵华彻底慌了神:“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放在里头的……”
她将挎包翻了个遍,始终没找到准考证。
同时,身后传来其他考生不满地抱怨:“别挡在门口行不行?我们还得考试呢!”
监考也驱赶似的挥挥手:“同学,请别妨碍其他考生进考场。”
沈韵华被狼狈挤到一边,无奈之下只能低头顺着来时的路寻找,纷乱的脑子让她怎么也想不通准考证怎么会失踪。
突然,身后传来‘铛铛铛’敲铁轨的声音。
开考了!
她僵僵回头,脸色煞白地看着关上门的教室。
一共就考两科,进不去考场,就意味着她今年绝对考不上大学了!
这一瞬,浓烈的挫败攀上沈韵华的心,让她难以呼吸。
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就丢了准考证呢?
她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刺耳一句:“看来韵华妹子的高考不太顺利呐。”
戏谑的挖苦让沈韵华步伐一滞。
抬起头,只见于英楠站在面前,得意晃着她的准考证:“可惜了,这准考证你也用不上了。”
沈韵华脸色骤变,登时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于英楠,是你故意撞我,偷拿了我的准考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英楠踱步上前,眉梢眼角尽是嘲弄:“我是在帮你,就你一个高中毕业几年的人能考个什么成绩,到时候别丢了剑锋的脸。”
这女人居然承认了!
怒火‘噌’的烧上了心。
沈韵华冲过去,一把抓住于英楠的头发,巴掌直往对方脸上招呼!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惊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韵华转过头,只见陆剑锋皱眉从吉普上下来。
她还没开口,于英楠就换了副无辜的模样,含泪控诉:“剑锋,我捡到韵华妹子的准考证,好心给她送来,她却还打人……”
陆剑锋顿时不赞同看向沈韵华。
沈韵华立刻驳斥:“她胡说!今天她在大院撞我,就是故意拿走我的准考证,这个毒妇自己刚才都承——”
“住口!”
陆剑锋拧眉呵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英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人。”
一瞬间,沈韵华的心好像都被刺穿,痛的难以喘气。
看着给于英楠撑腰的陆剑锋,她觉得自己的辩驳就像个笑话:“她是好人,那我呢,我辛辛苦苦准备高考,却蠢到拿这个开玩笑吗?”
“是不是她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她?”
女人泪眼的绝望那么清晰,陆剑锋的火气消了下去。
“今年错过了,明年还有机会。”
他拿过于英楠手里的准考证,又提醒:“军区电台那边催了,我先送你过去。”
于英楠点点头,暗暗朝脸色苍白的沈韵华投去个得意的眼神后,才上车。
陆剑锋把准考证塞进沈韵华手里,语气沉稳:“等我回去再说。”
话落,他转身也上了车。
凝着远去的吉普,沈韵华捏着准考证的手不断颤抖。
压抑半天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模糊了准考证上的字迹。
夜深。
月明星稀。
刚忙完手头上的事,陆剑锋想到没能考试的沈韵华,立刻赶回家。
可一推开大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借着屋檐的灯,竟看见沈韵华坐在地上,身边倒伏着三四个空酒瓶。
她头发散乱,醉红着脸,眼神迷离地仰头喝着酒。
陆剑锋错愕:“怎么喝这么多酒?”
先不说她是滴酒不沾的人,身为广播员,她最看重嗓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喝任何刺激性的东西。
听见陆剑锋的声音,沈韵华没有看他,只是冷淡丢出句:“不用你管。”
陆剑锋蹙紧眉,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谁管你?”
沈韵华目光一黯,醉醺醺地抬起头,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那我们离婚,你就管不着了。”
主角:沈韵华